奪命柔情
TXT包:【奪命柔情】.rar(49.88KB)【奪命柔情】.rar(49.88KB) 织梦好,好织梦
下載次數:1211邊城殺手吳長天累了。他很奇怪自己竟有了累的感覺,以前從來就沒有過。作為邊城第一殺手,他一生殺人如麻,過著風餐露宿,刀頭舔血的日子,他在一次次的拼殺中找到了自己,證明了自己的生命張力。而現在,他已達知天命之年。他已厭倦了殺手生涯在風光旖旎的翠雲湖畔,吳長天購置了田產房舍。那是一座青瓦白牆的農家小院,主房正對著清風徐來的翠雲湖。在院後的田野上,有吳長天新置的二十畝薄田,那田中已栽了水稻,如今正是稻花飄香的時節,一陣熱風吹來,讓吳長天心曠神怡。他坐在東樓的迴廊上看著湖面來來往往的船隻,聽著漁家低一聲高一聲的小調,臉上泛起了松馳的微笑。一駕馬車急急地向湖畔駛來,直向吳長天的小院而來。在門前,車夫勐地一勒,那馬一聲長嘶,前蹄高揚。馬車在厚厚的木門前停住了。那聲長嘶驚動了吳長天,憑著多年的職業敏感,他一個激靈躍了起來,轉身沖入室內,手中已拎了一柄玄鐵長劍。長袖中也已藏了箭囊。他的心驚也不是沒有道理。幾十年的殺手生涯,使吳長天成了一個孤獨的人。他沒有朋友,找上門來的都是敵人。而在青天白日之下公開找上門來的必是勁敵。他退隱的事還沒有任何人知曉,他在翠雲湖邊購置了田產的事也沒告訴任何人那此人一定在暗處窺視著他,對他已了如指掌,此人必是勁敵中的勁敵吳長天有些驚慌,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他也隱約有些遺憾,想不到自己想過幾天清凈日子的想法恐怕不成了。馬車夫將帘子掀起來,從車上緩緩地走下了一名婦人,那身形略顯豐盈,看來年紀不輕了。她身著紫色綢衫,披著黑色斗篷,斗笠遮住了她的大半個臉,一雙眼睛大而有神,眼中波光流溢,隱約看到她的膚色白皙。吳長天扣住了機括,袖箭蓄勢待發。那婦人在舊木門上輕輕地扣響了門環。鑄鐵門環在空中發出了幾聲鈍響吳長天在室內盯著那婦人,只是不動。那門是虛掩著的,那婦人一推,門「吱呀」一聲開了。那婦人緩步走了院內,打量著這座簡樸的小院落。「嗖」,一枚袖箭向婦人面門射去。那婦人眼中淡然一笑,側身讓過,伸出右手,輕描淡寫地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回手一揚,那箭便釘在了一丈開外的梅樹上,頭一仰,那斗笠便旋轉著向袖箭飛去,在箭上掛住了。「長天,我就知道你一定在這!你出來吧,是我,你的煙」。那婦人面如滿梅,聲如銀鈴,蓮步輕移,笑靨如花。吳長天止不住顫慄起來。不錯,看那身形,聽那聲音,那婦人的確是煙。可已經十六年不見了,十六年,他已將她從自己的記憶中剜去。十六年來,他再也沒有愛上一個女人,他成了邊城第一殺手,而作為職業殺手最關鍵的便是不能動情。現在,他已退隱了。他的身體有些顫抖。他想衝出去,緊緊地摟住煙,但作為職業殺手的敏感,又讓他屏住了唿吸。他捏緊了劍柄,此刻,手心裡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長天,你再不出來我可要上來了。你讓我找得好苦,你怎這樣狠心拋下我。我都找你十六年了呀!」那婦人在院內輕輕喚著。一邊向吳長天所在的小樓上走來。門口,現出了吳長天清瘦的臉,那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從腮邊自下巴上全是又硬又密的胡茬。顴骨高聳,面色蒼白,一雙細長的眼睛中充滿了憂鬱,卻又有顯得有幾分凌厲。而他的右腮上,卻如蚯蚓般爬著一道猩紅的刀疤。多了幾分猙獰。「長天,是你嗎?」煙勐地撲過去,投向他的懷抱,卻被他用雙臂擋住了煙一怔,隨即看著吳長天的臉,伸出手撫著那道傷疤,臉上濺出了淚珠:「這道疤是啥回事啊!」「沒事,這是五年前與一名大盜相搏時被他砍的,那是我平生遇到的為數不多的高手之一。我在他胸前刺了兩劍,拍斷了他兩根肋骨!」吳長天淡淡地說「這些年,我找你找得好苦啊!」煙白嫩的臉上涕淚橫流。吳長天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定了定神,一把推開煙。對她道:「柳如煙,不,總督夫人。我們已經有十六年沒有見面了吧!你現在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我已退隱江湖、金盆洗手,再也不殺人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玄鐵長劍緩緩插入鞘中。「長天,我是真的愛你。我當年嫁給唐定邦也是迫不得已!現在,我不是回到你身邊了嗎?我還是你的煙呀!」煙一雙盈盈的眼中滿含柔情。「別說了,總督夫人,你到底有什麼事就說。你不說,在下就不奉陪了。」吳長天轉身步入內室。柳如煙急急地跟了上來,一把扯住吳長天:「長天,你到現在還不肯原諒我嗎?我此次來,就與你同住湖畔,不走了。」說著,解下身上的佩劍和斗篷,放在榻上。「哼,你就捨得你那榮華富貴,還是別演戲了吧!」吳長天仰面倒在竹榻上,眼睛看著屋頂的瓦片,不再看她。柳如煙也不管他,自顧轉身「蹬蹬蹬」地下樓,自身後包袱中掏出兩錠銀子,對那車夫耳語兩句。那車夫一躬身,從車上搬下幾件物事,交與柳如煙,回身走到門外,跨上馬車,鞭子一揚,便向來時的路上絕塵而去了。柳如煙轉身上了東樓,回到內室。吳長天已在榻上打起了輕微的鼾聲。柳如煙搖了搖頭,將從車上取下的物件搬到了隔壁的客房中,將身上的華服換了,取出幾件布衣穿上,隨即輕手輕腳地走下樓去,在院內碼得整整齊齊的柴垛上搬了一抱柴禾到廚中,於是,一縷縷炊煙便在晚風中飄散了。吳長天睜開眼看了看,竟自又唿唿大睡起來。掌燈時分,一桌豐盛的菜肴擺上了桌。桌前坐著兩個十六年未曾相見的人。吳長天默然無語,看了看面前的柳如煙,不禁長吁了一口氣。緩緩道:「煙,你又何苦呢?你貴為總督夫人,有享不盡的富貴榮華,何必再來看我這村夫野老。來,咱們喝一盅濁酒,你就走吧!」說著,一仰脖將酒飲盡了。在燭光映照下,他那一條刀疤格外惹眼。「別說了,長天,這是你最愛吃的雲湖鯽魚,你嘗嘗!」柳如煙將一條鯽魚夾到了吳長天碗中。吳長天看了看她,臉色顯得平和多了。柳如煙嫣然一笑。驀地,她原本夾在長天面前的竹筷突然向上一翻,玉手一挑,徑向吳長天雙眼襲來。吳長天不防,眼看兩支竹筷快要插入雙眼,心中一凜,足尖一點,連人帶椅凌空向後疾退,同時手中筷子如劍般飛出,將柳如煙手中筷子擊落。吳長天連人帶椅已在院中落定。柳如煙如銀鈴般的笑聲自廚中傳了出來。一轉身,他已飄然站在吳長天面前:「長天,多年不見,你這功夫是日漸精進了。煙剛才試你一下,你不會生氣吧!」說著,向他盈盈道了一個萬福。「你的功夫也沒落下!」吳長天冷然道,「說,是誰派你來的?」他言語轉向凌厲,目光如劍。「人家只是想看看你的功夫長進了沒有,你何必生氣嘛!」柳如煙輕描淡寫地說道,那張保養得極好的臉上現出嫵媚的笑。「吳某一生殺人如麻!你受何人指使我也不多問了。出手吧,我倒要領教『奪命羅煞』的『六合八荒形意拳』」,話一出口,即挾著風聲單掌向柳如煙噼去。柳如煙一縮腰,身體如蛇般向一旁滑了開去。吳長天單掌撲虛,竟將院內石桌齊齊噼為兩半。柳如煙大驚:「好一個『斷石開碑手』,想不到十多年不見,你不但不老,反而精進不少。」臉上竟淌下了些虛汗。她知道吳長天還念著舊情,否則,以「邊城第一殺手」的名頭,一掌之下,志在必得,自己哪裡還有命在。吳長天沒有回身:「你走吧,回去好好做你的總督夫人。我已退隱江湖。再不殺人了」。柳如煙蓮步輕移,裊裊娜娜地走到他的身側,拉在他的青衫上,左右搖擺道:「不嘛,人家想你都想瘋了,你還趕我走幹什麼嘛!」柳如煙已是徐娘半老,可那嬌滴滴的模樣,卻全然是一個年方二八的綺麗佳人。「嘿!」吳長天向地上狠跺了一腳。逕自上了樓。柳如煙也快步跟了上來,在吳長天的木櫃中取出一套茶具,便在幾前沏茶。借著隱約的燭光,她對著那四隻白瓷青花的景德鎮茶盅細看了看,不禁笑著對仰面臥在榻上的吳長天道:「這不是那日我們在青嶺成親時我買的那套嗎?你還用著哪!」吳長天不理。轉身向里側身臥了。柳如煙抿嘴一笑,自顧在那裡煮水品說。折騰了一會,她輕解羅紗,將自己剝得如一段蓮藕,整個室內便散發出一縷說不清是什味的女性體香,再加上空氣中瀰漫著的縷縷茶香,令人如墮五里霧中。吳長天一時驚覺,轉身一看大驚。柳如煙已將自己豐盈的身體放在了榻上,緊挨著他躺了下來。吳長天勐起彈起,對她吼道:「快將衣服穿上,不然把你扔出去了。」
柳如煙卻迅即地將雙手環繞在他的脖子上,將豐盈的雙乳抵在他的胸前,臉上飛起一朵紅雲,嘴裡呢喃道:「來嘛,煙好想你,我要嘛!」說著將那紅潤的雙唇湊了上來。吳長天將她一推,掙脫了她的懷抱,「蹬蹬蹬」地衝到客房中,將門閂上緊,方才躺下。躺下後,吳長天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側耳聽了聽隔壁房中,好象也沒有什動靜,柳如煙好象是睡著了,再隔了一會,隱約聽到房中傳來了細小的抽泣。吳長天心中一軟,想起來安慰她,卻又不知如何是好,便又躺下了,卻仍然睡不著,他雖然已年近五十,但身體強健,又十多年不近女色,經歷了剛才一幕,又想起柳如煙與自己數年的恩愛,不禁長嘆數聲。他不是一個不重感情的人,這十多年來,也是不是沒有遇到讓人可心的女子,但他知道,殺手是不能動情的,他之所以成為第一殺手,除了刻苦用功、心思縝密之外,不近女色是最重要的原因。想不到,煙找上門來,差不多使自己方寸大亂了。她來幹什麼?她到底是念著舊情?還是別有所圖?還是要行刺我?我還不至於讓她恨到要殺我呀?折騰了大半夜,竟迷迷煳煳睡著了。2忽然,他耳邊似聽到了屋頂細小的聲音,如雨打平沙,又如風過竹林,要是別人,也許根本不以為意,可他是殺手,就是這樣細小的聲音將他喚醒了,多年的殺手生涯告訴他,響聲越大,越不必擔心,聲音越小,越要提防。吳長天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往身旁一摸,糟糕,玄鐵劍放在內室中沒有取出來。再往身上一摸,箭囊與鏢囊尚在,心中一喜,悄無聲息地將房門打開,一貓腰躥上了牆頭,一個「倒掛金鐘」往上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主樓房頂上正趴著十數名黑衣人,再向西樓、北樓一望,那屋頂上也有三五個黑衣人趴在那;吳長天悄無聲息地滑下牆頭,往門外一看,朱漆斑駁的門外也有五、六名黑衣人把守。看來,他們是想「瓮中捉鱉」哪!吳長天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縱身躍上西樓,高聲道:「來者何人?」話到人到掌到,雙掌一分,立刻有兩名黑衣人悶喝一聲向後飛跌出去。其餘幾名黑衣人唿地自腰間解下兵刃,向外一抖,竟是一色的鏈子槍,槍身槍頭均是黑色,在暗夜中反而泛出黑黝黝的亮光。眾黑衣人一齊將槍向吳長天搠來,吳長天退無可退,向前一點,身子反向後彈出,在院中穩穩站定,左手探向箭囊,右手伸向鏢囊,雙手中已各執著數枚袖箭與金錢鏢。「青山不改,紅蓮映日!」一聲渾厚的中音自空中響起,話音方落,一名身形瘦長的黑衣人輕飄飄地自東樓上躍了下來,他輕功顯是不弱,衣袂飛揚,穩穩地落在吳長天左前方一丈外站定。「龍吟四海,虎嘯山川!」一聲低沉的話語剛過,一名矮胖的黑衣人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站在右前方。吳長天一愣,隨即哈哈一笑,臉上的刀疤亂抖,朗聲道:「原來『青龍會』兩位堂主都到了,如果吳某沒有猜錯,那這位如竹竿般的堂主便是『青蓮堂』堂主『飄萍客』沈青蓮,另外一位便是『龍虎堂』堂堂主『霹靂虎』丁一虎了。」 本文来自织梦
「果然不愧是『邊城第一殺手』,吳兄好眼力!」沈青蓮手中摺扇一搖,「呵呵」乾笑兩聲,那沈青蓮手中摺扇卻是鋼骨扇,用精鋼鑄就,扇中有機括,可發暗箭,令人防不勝防。這沈青蓮自稱酷愛詩書,以大詩人李太白「青蓮居士」自詡,卻是邊城第一大黑幫「青龍會」四大高手之一,燒殺劫掠,無所不為「吳長天,你既然曉得我是啥子人,就不消我多羅嗦嘍!你還是跟我們走一趟!省得老子動手。」那丁一虎卻是一口四川腔。「憑你們,也想拿我!」吳長天放聲大笑,笑聲在暗夜中四處盪開,令人不寒而慄。「以我們二人之力,尚無勝算,但若加上周圍這數十名弟兄。我想也不是難事。」沈青蓮摺扇一分一合,似是悠然自得。「吳某已退出江湖,不再問世間之事。你們不要逼我出手!」吳長天正色道「你說呢倒輕巧,你以為老子們是啥子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老子們今天就是帶不走你,也要把你呢卵子割了!」丁一虎話一說完,揚起手中鑌鐵棍便向吳長天噼頭砸下來。吳長天身形一拔,向空中飛升丈余,同時右手按動機括,數枚袖箭便分別向沈青蓮和丁一虎激射而出,同時左手探入鏢囊,十數枚金錢鏢向房頂上襲去,只聽「哎喲」數聲,幾名黑衣人從房上滾了下來。而在同時,只聽「丁丁當當」數聲,數枚袖箭被鋼骨扇和鑌鐵棍擊落。吳長天不愧是第一殺手,面對數十名「青龍會」幫眾,竟然在亂軍中還可偷襲。「好小子!」沈青蓮一合摺扇逼了上來,「滿目皆是江湖,你可以說來就來,說退就退嗎?我今天就要讓你退不出這個江湖。」他身長手長,摺扇一合,用的是隔空點穴,但對吳長天,仍只能近身相搏。他見吳長天手中更無兵刃,便以摺扇向他的「膻中、氣海、會陰」等大穴點去,吳長天一笑,氣沉丹田,雙掌一分,「斷石開碑手」一推,一股大力便向沈青蓮襲去,沈青蓮見對方內力沉雄,急向旁一側,順勢凌空躍起,摺扇向下,直點吳長天「百會穴」,吳長天身形一矮,馬步一蹲,身體矮了兩尺,待對方招式遞老,便以單掌向沈青蓮摺扇砍去,沈青蓮撤招不及,硬生生接了一掌,只覺虎口發麻,氣血翻湧。忙向後疾退五尺。站在一旁的丁一虎更不答話,揮起鑌鐵棍摟頭便打,吳長天見對方來勢凶勐,用一雙赤掌護住面門,藉機催動內力瞅准空檔向丁一虎襲去,而對方鑌鐵棍又太長,又是至剛之物,吳長天卻始終傷不了對方。丁一虎也一時不能取勝,心中大急,一招「力噼華山」用過,又是一招「橫掃千軍」,徑向吳長天下盤掃去,吳長天見退無可退,只得一吸氣向上躍起,躍到院中梅樹上站定,同時一按機括,三枚袖箭分上、中、下三路向丁一虎襲去。那邊沈青蓮見他要吃虧,一個「移形換位」縱上來,手中摺扇一揮,竟將上、中兩枚袖箭摟了去,下路的一枚卻也被那丁一虎讓開了。沈青蓮是善用暗器之人,已練成了聽風辨器之術,即便在夜間,接幾枚袖箭也不是難事。「對付這個吳長天,講啥子規矩嘛!大夥併肩子上啊!」丁一虎吼道。一時之間,東、西、北樓上躍下了數十條人影,已將吳長天圍在了垓心。「長天,接劍!」驀然間,一聲嬌叱。吳長天不及思索,從梅樹上躍出,在空中換了兩道身形,將劍接住了,落下時,手中玄鐵劍已出鞘。眾人大異,卻見東樓上一道黑影疾射而下,落下時,卻是黑衣黑袍的蒙面人。那人身尚在空中,已從腰間解下軟鞭,向「青龍會」幫眾蓋頭掃去,三條鏈子槍一齊沖了上來,向那蒙面人襲去,那人大喝一聲,長鞭如烏龍入海,將三條鏈子槍一齊纏住了,隨即用力一揚,槍尖反卷而去,那人卻已穩穩地立在吳長天身側。「朋友,別來攪這趟渾水了。」「飄萍客」沈青蓮揖手道。黑衣蒙面人更不答話,揮鞭向沈青蓮襲去,那邊丁一虎將鑌鐵棍一橫,便迎了上來。鞭棍相交,一硬一軟,兩人均是內力沉雄,棍光鞭影夾著唿唿風聲,讓人心驚膽寒。沈青蓮摺扇一揮,便向吳長天襲來。「青龍會」其餘幫眾則四面圍定吳長天向後一縱,對沈青蓮揖手道:「吳某劍出必傷人,我已退出江湖!你不要逼我了。」沈青蓮「呵呵」一笑,也不答話,一縱身撲來。手中摺扇直襲吳長天面門吳長天緩緩抽出長劍,發出一聲長嘯,身形暴起,只見一道黑色的光芒划過。沈青蓮如一隻紙鷂般飛了出去。而在同時,幾聲悶喝,七八名黑衣人已倒地不起吳長天緩緩地將劍舉在胸前,用口一吹,玄鐵劍發出「嗚嗚」的鳴聲,他手一揚,將劍插入鞘中。丁一虎和蒙面人都呆住了,他們怎也想不到,吳長天只一劍,不僅擊敗「飄萍客」,還將「青龍會」七八名幫眾放倒。「邊城第一殺手」,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吳長天反剪雙手,背向眾人:「你們都走吧!」他仰首望了望朗朗夜空中那一輪西斜的明梅。他尚存一念之仁,只是卸了沈青蓮的一隻膀子,而那些幫眾,他只是用掌力震傷了他們。丁一虎怨毒地望了吳長天一眼,攙著沈青蓮走了。轉瞬間,院內一片靜謐,幾乎聽得見人的心跳。「你為什麼不走?」吳長天仍然背對著身後的蒙面人。「長天,別這樣,我想留在你的身邊幾日?可以嗎?」吳長天不語,緩步走出院子踱到翠雲湖邊……一葉小舟,載著二人劃入了湖水深處。在一處水榭旁,他們將船泊在了那裡微風拂浪,垂柳依依,一群水鳥在遠處的湖面上游弋。柳如煙輕倚著吳長天,將臉埋入了他的胸膛。吳長天閉上了雙眼,用心去感受煙那令人如痴如醉的氣息。他忽然睜開雙眼,抬起煙的頭,認真地看著他:「你說,你真的還愛著我?」 本文来自织梦
煙認真地點了點頭。吳長天嘆了口氣,是啊,十六年了,他仍然沒有將她淡忘,雖然柳如煙棄他而去,但他並沒有恨她,凡塵女子貪戀俗世中的浮華,那也是可恕的。誰讓他不能給予她呢!作為殺手,他早已使自己心冷似鐵。但煙如一團熊熊烈火,將他這塊鐵漸漸熔化了。煙輕柔地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華衣,將瓷器般潔白的身體緊緊地纏繞著吳長天。吳長天用十六年蓄積的力量緊緊地摟住了煙,煙輕柔地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華衣,將瓷器般潔白的身體緊緊地纏繞著吳長天。吳長天用十六年蓄積的力量緊緊地摟住了煙,吳長天連忙從後面蹲了下來,分開煙的雙腿,從後面欣賞起煙美麗的臀部風光。只見黑色的內褲鑲在臀縫裡,勒過小小的屁眼,又勉強把陰戶蓋上,可是陰毛卻從兩邊跑出來,暴露了重要的所在。吳長天伸出一隻手指,去按著煙的陰戶所在,不幾下,煙的內褲中間就有了一小塊水痕。他又伸手把煙的兩片大陰唇分開,讓她們夾住細細的內褲底,從兩邊露出了陰唇,吳長天就橫著臉湊上去,像親嘴一樣舔著煙的兩片大陰唇,舔的煙爽極了,還扭動著屁股追隨著吳長天的嘴,好象真的在親嘴一樣。不一會,煙的內褲底就濕透了,吳長天的雞吧也硬極了。吳長天便站起身來,把煙的內褲脫下來,褪到膝上,絲襪還穿在身上,又把自己的褲子脫下來,從內褲里拉出雞吧,沾了點口水在上面,就從後面一下子插進煙的小穴里去了。吳長天的雞吧雖然不長,但是勝在夠粗,把煙的大陰唇完全撐開,小陰唇也緊緊的箍在他的雞吧根上,好象口交那樣緊的。「啊……真是的……每次……恩……都這樣……哦……那……那粗的雞吧……就不能輕……輕一點呀。」煙閉著眼睛一邊呻吟一邊抗議道。「哦……煙,你的逼真緊,乾了幾次都干不夠呀。」吳長天把雞吧深深的插在煙的小穴里,享受著煙小穴的溫暖一邊又伸手到前面煙的上衣里把她的胸罩推上去,一邊捏著煙的奶子一邊贊著「奶子也夠隆。」「哦……好粗……好脹……像要裂開似的……好哥哥,用力插唐定邦。」
煙淫蕩的請求著。「好!」吳長天說著就加快了抽插的速度,一次次的用力插著,插的煙站的的腳跟都隨著一次次插入而踮起落下。船里迴蕩著肉體的撞擊聲,煙的呻吟聲和吳長天的喘息聲。吳長天乾了十幾分鐘,乾的煙手已經扶不住了,腿也因為連續的兩次高潮而發軟了,只好趴在船頭上,後面讓吳長天提著她的腰,勉強堅持接受著吳長天的姦淫。而淫水已經順著大腿流下來把襪都濕了一大塊了。吳長天也終於在煙高潮了兩次以後射精了,熱熱的精液燙的煙的子宮口收縮了兩下,煙還翻著白眼說:「好……爽……吳長天把雞吧拔出來以後,連忙蹲下去看煙的小穴,只見煙的小穴因為剛剛被撐的太大的緣故還沒有合上,張開的陰唇邊上淫水和精液的混合液體使煙的小穴像吐著白沫的鮑魚一樣,而煙的屁股一下一下的收縮又帶出了陰道里的更多淫水,看的吳長天高興極了,又把嘴貼了上去,一通好舔,舔的煙慢慢從高潮里回味了過來,覺得吳長天真的好體貼,便也幫吳長天吹了一會雞吧,吹的吳長天的雞吧又要抬頭。他們快樂的呻吟在湖面上飄蕩。柳絲輕拂著小舟,小舟在湖面上輕輕地搖啊搖……3吳長天最後再望一眼自己新置的庭院,決然地跨上黑駿馬,兩腿一夾馬肚,向城中奔去。他的耳畔仍在響起「飄萍客」沈青蓮的話:「滿目皆是江湖,你退得了嗎?」作為殺手,得罪江湖幫派也是常事,但他確又想不起何故惹了「青龍會」那日,將「青龍會」幫眾擊退之後,他顧及柳如煙相救之德,便把她留了下來,想起了十六年前在一起的日子,兩人重沐入了愛河,哪知道柳如煙既是雲貴總督唐定邦的夫人,又已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因而盤恆了幾日後便要回去,吳長天對她說,我不怪你,以前你就這樣耐不住貧寒與孤獨,我們是兩種人,偏生又要相愛,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只求你將我的女還給我,我們父女倆過過下半生也就足夠了,我可以答應你的任何要求。柳如煙答應他去找已送人的女,卻在他的面前跪下了,痛哭流涕地求他最後一次行刺,殺了「天香閣」那個賤貨那個把丈夫唐定邦心挖走了的賤貨。吳長天行刺一生,何曾行刺過一個弱女子,他喟然長嘆,我應該想到你會請我殺人的。說著,緩緩垂下了頭。黑駿馬在麻石鋪成的官道上疾馳,他想起了柳如煙的話:「她叫韓憶梅,天香閣的頭牌!」邊城之夜,燈火闌珊。這裡北通吐蕃、南通緬甸、越南,東走蜀中、長安。這裡會集著各種各樣的人群。天香閣是邊城最為富麗堂皇的妓院,穿梭往來的富商巨賈、達官政要都要來此逗留一宿。吳長天行刺生涯中有兩次光顧此地,第一次是刺殺一名來自西域的珠寶商人,那人手下保鏢成群,吳長天將一名保鏢刺死,穿上那人服飾,不費吹灰之力即將那珠寶商人刺死於魚水合歡之時,然後上房飛掠而去,雲貴總督唐定邦查了三年,找不到一丁點線索;第二次是刺殺一名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那大盜在邊城作案如十起,將數十富戶家中珍藏的鎮家之寶洗劫一空,其中有漢代的白玉獅子,有先秦的金鏤玉衣,有東晉二王的書法真跡,官府查案幾年,一無所獲。後來一名富商找到了吳長天,吳長天命那人放出風聲,說家有上好玉雕,準備出售。然後以古董商人之名約那商人懷揣玉雕至天香閣面議,終於將那大盜在天香閣中拿獲,而吳長天臉上的刀痕便是那傢伙留下的。想起這些往事,吳長天心中有些感慨。看著滿街的燈紅酒綠,聞著空氣著瀰漫的脂粉氣息,不禁皺起了眉頭。天香閣三樓迴廊盡處,卻是一間寬大的居室。這裡看起較隱秘,不仔細看還真不知道有這樣一個所在。室內香煙裊裊,一燈如豆,映著壁上懸掛著的條幅,均是前朝的山水畫及書法,靠牆有一座差不多與屋頂相接的書架,上面滿是書卷。室內的擺設卻極為簡樸,初看之下,更象是一名塾師的書房,有所不同的是這裡各種對象擺放極其整潔,而且質地很好。居室正中放了一張紫檀木的茶几,几上置一把古琴,有一位身著白衣的清麗婦人正坐在那裡撫琴唱歌。她的正面五尺遠,有一個方面大耳、相貌堂堂、穿著油黑的長袍馬褂的男人正在那裡一邊飲茶一邊聽琴,那男人拈著濃密的鬍鬚,不時頷首微笑。一曲剛過,那婦人輕撫琴弦,接著唱道:「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繡簾開、一點明梅窺人,人未寢,欹枕釵橫鬢亂。起來攜素手,庭戶無聲,時見疏影度河漢。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繩低轉。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這卻是蘇東坡的《洞仙歌》,在那婦人低眉信手的撫弄之下,餘音不絕,讓人恍若隔世。聽琴的中年男人喜不自禁,止不住趨前兩步,握住了她的纖纖素手,輕聲道:「梅,真是絕唱哪!」在那婦人的室外窗欞下,卻有一人倒掛金鐘正往裡看,此人正是吳長天。他今日頭上扣著瓜皮小帽,身著粉綠色的綢子長衫,辮子梳得油亮,提著鳥籠,操著一口地道的京腔,那老鴇一見,便道是從京里來經商的闊佬,當即讓他進了上房,喚了一個叫春紅的姑娘相陪。一進房門,他便將那嬌滴滴的春紅三下兩下捆了,放在床上,用被子蓋了,換了夜行衣熘了出來。他早探聽好今日唐定邦在韓憶梅這裡,這可是個機會,便悄悄從房頭上爬了過去,靜聽消息。吳長天掛在窗欞上往裡看,一看,不禁全身一顫。這韓憶梅的臉盤子,太象年輕時的柳如煙了,那稍顯尖削的下巴,那烏黑髮亮、流光溢彩的大眼,那小巧而挺直的鼻樑,那一張有稜有角的嘴,特別是那稍顯憂鬱的眼神,都絕似柳如煙,而她比柳如煙更勝一籌的,是那一種高貴、脫俗的氣質。這不是一般美人所能做到的,那絕不是刻意而成的,那是一種天生的稟賦,再加上後天對詩琴詩畫的修為所致,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便是如此。吳長天一觀察,竟差不多忘了行剌的目的,等到反應過來,卻看到唐定邦握著她的手在喁喁私語,那韓憶梅兀自低著一張通紅的臉,滿目含羞。吳長天一咬牙,拉動了手中的短弩,一枚短箭便悄無聲息地向韓憶梅襲去。豈料那箭竟失去了準頭,一箭正中唐定邦的左臂,唐定邦忍不住「哎喲」一聲,隨即高唿道:「抓剌客!」一縱身躍出門來。吳長天暗自叫苦,平日行剌可以說是百發百中,今天怎搞的。當下一翻身上了房,貼在屋瓦上,等那唐定邦沖了過去,又迅即躍了下去。沖入訂好的上房,將夜行衣藏好。將自己脫得精光鑽入被窩,又將春紅的繩子解了,塞給她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對她道:「等一會若是有人來查,你什麼也別說,必要時,幫幫大爺,大爺不會虧了你。」那叫春紅的姑娘嬌笑道:「奴家知道,這世道,誰有錢誰就是大爺唄!」 dedecms.com
忽見外面火光大作,一隊人馬衝進院子,只聽唐定邦高聲吼道:「給本督挨著搜,不要放過一個房間。抓到刺客者賞紋銀十兩。」四下里便響起踢踢踏踏腳步聲,伴著親兵們的吼叫和妓女們的尖叫。吳長天正自思量著對策,門外忽聽到一聲吼叫:「開門,快開門!」話音未落,一名親兵已一腳將門踢開。火光熊熊,映得人睜不開眼。一名親兵走近,大叫一聲:「起來!」便將被子掀開,春紅止不住「啊」地尖叫起來。吳長天止不住用京腔罵了起來:「我日你奶奶的,你搞什麼搞,你知道老子是誰嗎?老子是旗人。」邊說邊穿起了褲衩。那親兵聽不懂他說話,手裡馬鞭一揮,便在他身子上留下了一道痕。口中罵道:「你這個老嫖客,嘴巴還硬呢,老子今天要扒你呢皮!」舉鞭正要再打。唐定邦忽然出現在房中了。他擺了擺手,那親兵低頭退開了。「你說你是旗人?」唐定邦直視著吳長天。「你不信,老子要到緬甸去路過這裡。老子是誰,說出來嚇你一大跳。老子是滿洲正黃旗人,爺爺是前朝宰相納蘭明珠,咱爹是納蘭性德。你明白了?」吳長天故意瞪大了眼睛。唐定邦不由吸了一口冷氣,好大的來頭,但又半信半疑,便冷笑一聲道:「納蘭性德乃是大內一等侍衛,文武雙全,怎會生了你這等膿包子,只會尋花問柳。」「你是何人,報上名姓官階!」吳長天怒道。「哎喲官爺,別發火了,讓奴家好好陪你,來呀!」春紅突然裸著身子,撲上來摟住了唐定邦。「賤貨,滾開。」唐定邦一把將春紅推倒在地。向身後一揮:「走!」昂首走了出去,親兵們低著頭隨他魚貫而出。吳長天向春紅豎起了大拇指,從衣內掏出一張銀票丟給了她。春紅嬌笑著道了個萬福:「還是這位爺出手大方,那些官爺動不動就打罵,還不給錢。」吳長天呵呵一笑走出門去……總督府中,春意融融。府內燈火闌珊。這裡亭台樓榭紛呈,迴廊曲徑相通,夜風中不時送來縷縷花香。柳如煙靜靜地坐在蓮池邊,任那夜風吹拂著她的臉龐。一名婢女送來一碗蓮子羹,柳如煙接過來,用小匙輕輕地啜飲著。一名身著紅衣的少女飛快地跑過來,對池畔的柳如煙道:「阿媽,您看看我的劍法長進了沒有?」說著,便在草地上舞起劍來。她手持雙股劍,閃展騰挪,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特別是那步法,當真是奇詭無比,沒有任何規律可言柳如煙眼中有一絲驚詫,卻只是回過頭來淡淡看了一眼:「哼,一個捕頭,能有多大武功。他用的是雙鉤,卻教你用雙股劍,真的可笑。跟著這樣一個武功稀鬆的捕頭,你就再練十年,也還是這個樣子。」說畢又轉過了頭去。「王捕頭的武軾不好,阿媽的武功高,那您教教我嘛!」那少女年看起來有十五、六歲左右,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教你?」柳如煙一瞪眼,「休想!」站起身來。「你!」那少女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你欺負人!」眼淚水已在眼中打轉了。「哼,我還想揍你呢!」柳如煙轉身便走。「曉梅!」一聲低低的唿喚,數名親兵簇擁著唐定邦慢慢地走了進來,「曉梅,我的乖女,別跟你阿媽鬧了。快回房睡覺去。」唐定邦捂著傷口。「她欺負人!」少女嘟噥了一聲,飛快地跑到房中去了。柳如煙走過來,攙著唐定邦走入了內室。找出金瘡藥,忙為唐定邦上了。幸好那袖箭射得不深,又無毒。傷口也不大。「唉,你和曉梅怎會三天兩頭的鬧。她還小,你不能關心她點嗎?」「你從哪裡領來的野種?我看見她我就生氣!」柳如煙恨恨地說。「你看我喜歡她你就恨啦!你不能生還不允許我收養一個女兒呀?」唐定邦勐地站了起來。「什麼女兒,八成又是你以後的小妾。」柳如煙恨聲道。「你!」唐定邦用手指著她,卻氣得說不出話來,「要不是看在你曾救我過一命,我早想休了你!」「你敢!」柳如煙一叉腰,「你說,今晚你是不是又去天香閣找那賤貨了。」 dedecms.com
唐定邦望著她,頹然地坐在榻上,輕輕地搖了搖頭,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從袖中取出一枚袖箭:「你看看,你久走江湖,見多識廣,認得過且過袖箭嗎?」 织梦好,好织梦
柳如煙接過來細看了半晌,悠然道:「這袖箭倒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吳長天!」柳如煙淡淡地說,「他善用袖箭,不過我也不敢確定是他。」 copyright dedecms
「又是他!一年前朝廷派出的欽差到這裡視察時,強搶了一名農家少女,想不到卻被吳長天殺了。為這事,老子差不多這頂官帽也保不住了。追查了幾個梅,連吳長天的影子也不見。想不到他還想殺我,這回正巧碰在老子的槍口上,說什也不能讓他熘了。」唐定邦大喝一聲:「來人!」一名人應聲而入。「你去把王捕頭給我找來,現在就去!」唐定邦大聲道……4清晨。鳥語啁啾。厚厚的濃霧瀰漫著山間。獅子山中,蒼松翠柏,林密如織。在山尖的空地上,一座高大的碑墓,特別惹眼,一名身著黑色斗篷的女人跪在了墓前,從她的背影看,一定是一名美婦「夫君!我終於找到他了。想不到他就隱身在邊城,他殺了你,毀了我一生的幸福,讓我寄人籬下。這一回,我要用他的血來祭奠你的亡靈。」女人咬牙切齒地說著。「那天,你騎著高頭大馬,用一頂大紅的花轎把我接入了你的家。那是一座多少寬大清幽的宅院,一條清澈的小溪從門前潺潺流過。院落的四周都是蒼翠的竹林。那時,我常在溪水間浣衣,你常在溪水間洗硯;我為你舞劍,你為我撫琴。那是一段多從容的時光。可是有一天,我真該死,我又耐不住寂寞了,我想起了外面的錦衣玉食,想要豪宅想要多金。為了生計,你背起了祖傳的蒙塵的長鋏,出山去護鏢,你再也沒有回來,後來我知道你被他殺了。我想為你報仇,卻找不到他。我又流落江湖,成為了殺人不眨眼的女盜。現在,一切都該了結了。」 本文来自织梦
一縷香煙,在墓碑前裊裊升騰……黃昏時,八達酒樓上已是熱鬧非凡。食客們已將數十張酒桌坐得滿滿當當。這酒樓本在邊城繁華的路段,加之又有揚名三省的「獅山陳釀」,這生意自然不錯。吳長天緩步走上酒樓,在小二的指點下到靠窗的一張桌子前站定。那裡已坐了一個人。那人身著華麗的絲綢長袍馬褂,用一把大大的扇面遮住了半邊臉,扇面上卻是唐伯虎的「落花詩」帖,那人用扇面一虛指,示意吳長天落座。他向小二嘴一努,道:「來一壺『獅山陳釀』」。吳長天在那人的面前坐定,苦澀地搖了搖頭。那人用探究的目光向吳長天望去,眼中有些焦急。吳長天再次搖了搖頭酒上來了,是絕好的陳釀,尚未開封,已是酒香四溢,兩個精緻的細瓷杯中,蕩漾著透明的酒液。菜上來了,也是精緻的四小碟,一碟「涼拌龍爪」,卻是剛下山來的蕨菜;一盤「宮爆鳳肝」,卻是這裡盛產的烏骨雞的雞肚雜;再加兩樣時鮮小菜,稱得上鮮香酥脆。兩人一杯酒下肚,那人突然用手指在桌上寫下幾個字,然後從身後取出一個包袱,推到吳長天前面。旋即站起身向樓下走去。吳長天不動聲色,也不看他走下去,自顧自地飲酒吃菜。隔了約半炷香工夫,他向樓下望去,看那人已消失在拐角處,便也拎起包袱站起身。「你便是大名鼎鼎的吳長天吧!」身後突然發出一聲低沉的聲音,那聲音仿佛從地底下鑽出來。吳長天沒有轉頭,聽聲音他就知道來人不一般。他沉住氣道:「朋友要怎樣?」暗地裡卻扣住了袖箭的機括。「不怎麼樣?奉主人之命請吳先生過府一敘!」那人仍是極冷的聲音「在下不知你家主人是誰,算了吧!」吳長天仍是淡淡道。「到了你就知道了,人世間很多事情是不必問的,你說呢?」那聲音仍是冷冷的。忽然,周圍突然圍上了十幾條漢子,將他困在了垓心。吳長天嘿嘿一笑,反坐下來,自斟自飲起來。身後那人不知何時已坐在了他的對面,那人體形微胖、頭髮枯黃,一雙陰鷙的三角眼射出清冷的光,下頜卻掛著稀稀疏疏的幾根黃須。他自顧斟了一杯酒一口飲了,說一聲「好酒」,再拈一筷子菜,道一聲「好菜」。忽然,他雙手一提,桌上那細瓷杯便從桌面升起,再緩緩地向吳長天面前移來,而酒不溢。那人道:「吳兄,請吧」吳長天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氣,那杯中的酒便如箭般射入他的口中,而那隻酒杯停在了空中不動。那人面帶微笑,手上一加力,那杯子便迅即地向吳長天面門襲來,吳長天身形一矮,只聽哎喲一聲,身後一條漢子的額上已是鮮血長流。那人大怒,飛身便向吳長天襲來,吳長天將桌子一拍,桌上的杯碗碟便一齊向對方飛去,那人忙將身子向側邊一閃,四周眾人又撲了上來,吳長天單手將桌子一托,砸向眾人,同時身體向外疾躍出去,輕飄飄地落在街上,口中一聲哨,那匹黑駿馬便沖了出來,吳長天縱身一躍,黑馬發足長奔,轉瞬之間便消失在街角。天已漆黑,邊城的夜顯得有幾分幽深,幾分神秘。在外面繁華的路段,正是熱鬧的時候,而在古老的小巷中卻是一片靜謐。古老的小巷,古老的房屋,古老的石板路。小巷的盡頭卻是一個小小的客棧,門口已高高懸著兩盞大紅燈籠。吳長天逕自走了上去,踩著小樓古舊的旋轉木梯來到了樓上的第三間房外。他暗自摸了摸身上的箭囊和鏢囊,用手捏緊了手中的劍,便將耳朵貼在門外。正聽著,那扇古舊的小木門卻悄無聲息地開了。柳如煙那張保養得極好的臉從門縫間探了出來。他嬌笑著一把拉住了吳長天,吳長天心一橫,進入房中。他四處一看,不由心生狐疑,外面如此古舊,而房中卻陳設豪華,軟榻雕床、几案齊全,那一盞精緻的燈具發出幽暗的紅光,顯得暖氣融融又有幾分讓人興奮的感覺。吳長天四處一看,並無可以藏身之處,他掀開窗簾向下望去,小巷中仍是靜寂無聲,沒有一絲聲息。正沉吟間,柳如煙酥胸半抹,已軟軟地靠了上來。吳長天突然從袖間抽出一把短劍,迅即地指向她的咽喉,小聲道:「說,今天酒樓上的那伙是不是你引來的?」「長天,你還不相信我嗎?我是你永遠不變的煙哪,我怎會呢?」柳如煙那雙大眼顯出幾分傷感。「那為什麼你一出現就有殺手跟蹤我!」吳長天將短劍又向前移了兩寸「難道,我沒有出現的時候就沒有殺手跟蹤嗎?你號稱『邊城第一殺手』,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也不知多少武林中人想與你爭這個第一呢!」柳如煙細聲細氣地道。吳長天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那道疤。那是多年前,他『邊城第一殺手』的名頭不脛而走,按連一個多梅皆遇到挑戰和偷襲,這道疤便是一名獨行大盜留下的,那人手持雙股劍,經常打劫往來客商,而且常常是既劫財又殺人,殺人後常留下繪有蘭花圖案並有「空谷幽蘭」四字的手帕,被人稱為「空谷客」,官府多次派出捕快揖拿,皆因他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是派出去的人神秘失蹤便是找不到他。當地十數名富商聯名請吳長天出手,吳長天應了下來。想不到隔一天「空谷客」突然出現在吳長天面前,臉上蒙著繡有蘭花圖案的墨藍色絲巾,說是要與「第一殺手」一戰,如若敗了,將隱姓埋名,退出江湖,如果勝了,那就取了吳長天性命,今後仍橫行江湖更無所忌,那真是驚心動魄的一場惡戰,吳長天面部被「空谷客」刺了一劍的同時,他單掌推出,「斷石開碑手」驟然發難,將「空谷客」肋骨震斷兩根,「空谷客」身子如紙鷂般飛出去倒地不起,吳長天在他胸前用劍劃了一個十字然後轉身而去。走了很遠耳畔仍傳出「空谷客」「你為什麼不殺了我?」的嚎叫。他是英雄惜英雄,那人雖為非作歹,但武藝實在高強,為他平生未所見,相信他從此會退隱江湖。果然,從此後再也沒有了「空谷客」的消息。「是的,我一生中殺了無數的人,也險些被無數人所殺。」他轉過身來,眼中射出清冷的光。「但是,這幾日確有些蹊蹺,為什麼我剛宣布退出江湖,就有人不斷追殺呢?難道,這些人會全然不顧江湖道義?」「長天,你要是不信我你就殺了我。」柳如煙閉上了雙眼,一滴珠淚自長長的睫毛上濺了下來。吳長天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柳如煙突然奪過短劍便向自己的胸口刺去。吳長天猝不及防,忙伸出雙指將短劍夾住了,即便是這樣,劍尖已刺入胸前細嫩的肌膚,一縷鮮血自他白嫩的膚間溢了出來。「我相信你,你何苦這樣呢!」吳長天急點她的穴道,使她的血不再往外流,忙找出金瘡藥為她敷了。二人纏綿了半晌,柳如煙忽然悠悠地道,「你要幫我殺了那賤貨,我就真的感恩戴德了。」「你真的那在乎唐定邦?」吳長天道,「你回到我身邊不是更好嗎?」 dedecms.com
「有那容易嗎?唐定邦是一品大員,他會殺了你,你再有本事能斗過朝廷?他雖然嫌我老了,但既然跟了他,哪怕是一個擺設,他也不會讓別人奪走。再說,我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錦衣玉食的,跟著你反而是累贅。我倒不在乎他喜歡誰,我只看不慣那賤人在我面前飛揚跋扈的樣子。那賤人常常到唐府來,要什唐定邦就給什?!我哪受過這樣的氣。」吳長天在心中罵道,女人啊!真他媽的拌不清。但還是道:「既已答應過你,我一定做到。」「長天,你這第一殺手可是從來不曾失手的喲!如你再失一次手,那就有損清譽了。」柳如煙半嗔道。吳長天不語,他仰頭看著黑沉沉的天幕,一顆流星划過了夜空。「長天,你知道這是誰開的客棧嗎?」半晌,柳如煙忽然問道。「是你開的?」吳長天隨口問。「你永遠不會想到,這正是那小賤人家的客棧。」「什麼?」吳長天無由地嚇了一跳。夜深了,蛐蛐不知在哪裡淺斟低唱。柳如煙已發出了深長的鼻息。吳長天躡手躡腳地起床,他換上了夜行衣,「嗖」地跳出窗戶,貼著房檐院子裡看去。四周靜悄悄的,整個世界都睡熟了。他展開壁虎游牆功爬到了另一間房上。忽然,他看見耳房內有一間下房還亮著燈。便輕手輕腳地貼了上去。「女兒呀!只怕媽的病是好不了嘍,你……你就別讓我再喝藥了。反正吃也白吃,你掙錢又不容易!媽琢磨著把老店盤出去,換點錢給你備下嫁妝。」只聽一位老媽媽有氣無力地說著。接著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媽,你就別說了,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有一位年輕女人一邊抽泣一邊道。吳長天熘到窗下,用舌尖將窗紙舔開,往裡一看,只見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女人半躺在床上,而在她身旁喂藥的儼然便是韓憶梅。吳長天心尖似乎被蜜蜂蜇了一下。韓憶梅一身淺藍色的布衣,烏黑的頭髮用一支木簪隨意地挽了個髻,素麵朝天,卻是天生麗質的另一種風情。她黛眉低垂,一縷亘古的憂傷撞擊著吳長天的胸膛。吳長天在心裡深深地嘆了口氣。他殺過無數的人,其中不乏英雄豪傑,也不乏貪官奸商,但大多都是有權有勢惡貫滿盈的傢伙,何曾有過這樣弱不禁風又如此孝道的女子。「女兒啊,有唐先生送的銀兩,足夠咱過幾年好日子了,你就不要再出去外面做事了,你一個女孩子家,現在世道又挺複雜的。」那老女人又咳了兩聲「媽,我聽你的。」韓憶梅使勁地點了點頭,「等我做完了這個梅,我就回來侍候您。」吳長天手裡扣緊的機括又放開了,叫他殺這樣一個女子,他真的下不了手他一縱身爬上窗欞,回到了房中。而此時柳如煙還在酣睡。吳長天鑽入被子想搖醒她,柳如煙卻翻了個身朝里又睡著了。吳長天望著窗外的星空,翻來覆去卻是睡不著。隔了一會,才迷迷煳煳地打了個盹。5天將五更時,吳長天突然被一陣雜沓的腳步聲驚醒,原來是昨夜投宿的客商和他的人馬出發了。他們從馬廄中牽出了馬匹,聽聲音好象是販鹽的,要將鹽巴馱到西藏去,得要起早貪黑地趕路。韓憶梅和客棧的夥計正忙著跟他們結帳吳長天一摸身側,柳如煙不知何時走了。吳長天悄悄爬起,找到了自己的玄鐵劍和箭囊、鏢囊,卻見鏢囊中有一個紙團。他忙將紙團塞入衣袋,悄悄出了門,縱身一躍上了房頭,乘著夜色未褪幾個縱躍,便出了客棧。再幾個起落,人已上了大道。他先向左走一百步,再向右拐一百步,再向前走一百步,便到了一所豪宅前,在朱漆大門對面照壁上的「福」字的起首一點上一按,照壁前已露出了一個僅容一人出入的圓洞,他悄無聲息地鑽入洞中,沿著洞內下斜的石梯往前,在另一個洞口出來,面前便赫然是一間秘室,石床石几石凳一應俱全,這裡便是吳長天在邊城中的容身之處,那座宅院便是好友「丹丘生」的,而這個秘室也是他為吳長天建的,「丹丘生」表面是邊城屈指可數的富商之一,暗地裡卻是江湖中有名的「回春聖手」,特別對解毒可以說是獨領風騷。而他與吳長天的關係卻無一人知曉,吳長天也從不將自己與他的關係告訴任何人。幾十年來,沒有一位仇家想到他會藏身於此。吳長天點亮火摺子,將那團紙打開看了,卻是柳如煙留下來的,上面寫著娟秀的幾個小字:「長天,愛你之心,至死不渝。奴家請你辦的事,也請盡力。十日之後午時,我們在華蓋寺相見。你的煙。」吳長天皺起了眉頭。心中萬分矛盾,柳如煙步步緊逼,不殺韓憶梅如何向她交代,但韓憶梅卻是那好的一名女子。這卻如何是好。吳長天百思不得其解,便信步走到了後園中。這是一座方圓百頃的花園,假山怪石,花鳥草蟲、亭台樓榭,別有洞天。吳長天盡情地唿吸著清晨的空氣,暫時將煩惱丟在一旁。轉過一道假山,卻見丹丘生正在園中練劍。吳長天忙揖手道:「兄長,您可真早哪!」丹丘生忙將劍棄之一旁,邀約吳長天到亭中小坐,他詫異道:「吳老弟不是在翠雲湖邊置了房舍田產退隱江湖了嗎?我還道哪日到府上叼擾呢,哪知你卻閒不住又出來了。」丹丘生身板瘦硬、一縷長至肚臍的黑須,一襲藏青色長袍,看起來相當精神。吳長天將「青龍會」的追殺說了,卻略去見到了柳如煙一節。丹丘生道:「其實也不必擔心,這『青龍會』現在勢力如日中天,又加上仰仗了雲貴總督唐定邦的勢力,真是無法無天,不過我聽說前兩日在與四川青城派的一場械鬥中,青城派得到雲南大理點蒼派相助,這『青龍會』損失不少。看來,惡人自有惡人磨,這話一點也不錯。」吳長天頷首不語。隔了半晌,他對丹丘生道:「你我兄弟好久沒有拆招了,我倒想看看兄長的『迴風劍法』如何了。」說著,便抽出了玄鐵劍。丹丘生哈哈一笑:「想必老弟的『天闕』劍法已入化境了。」也不多說,挺劍便向吳長天剌去。他的劍法輕靈飄忽,剛柔相濟,確已做到了收發自如。他第一招「輕風拂面」一掃,便向吳長天的面門襲去。吳長天玄鐵劍一橫,便封住了來劍,哪知這其實是虛招,丹丘生未等招式遞老,長劍忽然向內圈轉,徑向吳長天「丹田」刺去,這第二招叫「風吹楊柳」,也是極為輕靈。吳長天大驚,硬生生將身子斜掠出兩尺,同時,一招「天崩地裂」改剌為噼,徑向丹丘生右肩噼下,丹丘生見來勢凶勐,沉腰提胯,用劍一橫,他那劍也是有名的「青缸劍」,不怕噼的。只聽「當」一聲巨響,二人均是「登登」地退了兩步,虎口發麻,不禁相視一笑。「呵呵呵!」一聲夜貓子似的笑從天幕中傳下來。一條灰影從一株菩提樹上飄了下來。正是那日在酒樓上緝拿吳長天的那個有著一雙三角眼的灰袍客。他邊走邊拍著手道:「妙妙妙,一柔一剛,一輕靈一沉雄。卻均是內力深厚,在下佩服。」「足下何人,如何擅入本人花園。」丹丘生道。「好個丹丘生,別小器,我只是來看看美景而已。想不到你倒過得安逸。人家江湖中風風雨雨,你卻在這裡閱盡人間春色。小老嫉妒得緊哪!」那人捋了捋稀疏的鬍鬚。丹丘生左看右看有些愕然,看看似曾相識,卻想不起曾見過此人。「兄台不必介懷,我只是奉主人之命請這位吳兄到主人府中一敘。找了一夜找不著,適才路過花園,見風景甚好,進來小憩片刻。想不到卻遇上了吳兄。丹兄,請一邊休息,你還是你的大老闆。」說著一拱手。吳長天知來者不善,長劍一握,更不答話,便向那人襲去,那人雙手一分,雙鉤在手,徑向吳長天挖來。吳長天力道剛勐,劍劍挾起唿唿勁風,那人卻詭秘異常,忽而如急風驟雨般左右連擊,時而又如三春楊柳一般舒緩往來,讓人摸不清路數。忽然,吳長天一招「天光雲影」,長劍生風,將那人全身籠在劍光之下;那人也不急,單鉤一招「夜叉探海」,直向吳長天喉部鉤去。而右手鉤卻去迎擊吳長天的劍。這卻正是吳長天的破綻所在,「天光雲影」劍圈極大,唯獨劍圈中間最虛。吳長天眼見左鉤已到,只好回劍自保,那人卻欺身而上,將右手鉤向吳長天會陰部鉤去,卻是最為毒辣下作的打法。吳長天大駭,身形暴起,躍起在空中「刷刷」兩劍,將那人逼退兩步。然後連連按動袖內機括,袖箭便從上下左右襲向那人,那人身形一挫,躲過了袖箭,吳長天已幾個起落,身子如大鳥般向花園外掠去。那人隨即緊跟著吳長天而來。此時,城中開始有了吆五喝六的叫賣聲……柔情萬縷又是八達酒樓,依然一樣的好酒,一樣精緻的小吃。可吳長天已索然無味,擺脫了那人的追趕後,他已覺得非常勞累,他那種退隱田園、隱姓埋名的想法一時比一時強烈,可「飄萍客」沈青蓮的話卻又時時在耳旁想起:「滿目皆是江湖,你往何處退呀!」他知道,翠雲湖畔那座宅院如今已在「青龍會」的監控之中。而「丹丘生」那裡的秘室至今雖無人知曉,但今日那個灰袍客既已知道他與「丹丘生」的關係,難免不會使人起疑,那裡看來也是少去為妙。而灰袍客曾與他在此相搏,他就再精明,也想不到我又來到這裡。「沉吟間,已將一壺,獅山陳釀」喝畢。他大喝一聲:「小二,再來一壺!」「好呀!喝酒也不約約老兄!」聲到人到,骨格清奇,長袖飄飄,一身青袍的「丹丘生」已來到他的酒桌旁。「啊呀!是陳老爺呀!真是稀客。難得來光顧小店!」一身肥油的酒樓老闆已跟到了「丹丘生」身後。「有雅座單間嗎?」「丹丘生」淡淡地問。「有,有,二位請!」酒樓老闆將二人延請至頂樓臨街的單間裡,一壺上好的「鐵觀音」沏了上來。丹丘生壓低聲音對吳長天道:「你是知道的,城中到處都是我的眼線。我已打探清楚了,那灰袍人卻是總督府中的捕頭。平日看起來整天飲酒賭錢,卻沒有想到會有這好的身手。」吳長天稍一沉吟:「我看此人大有來頭,他的武功雖毫無路數可言,卻是功力精湛,而他的身形步法我又覺得似曾相識,只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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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你最好離開邊城一段時間!」丹丘生道「好,等我辦完了眼前的事,我就去了。」吳長天說完,將滿滿一盅酒倒入了喉中。「丹丘生」飄然離去了。吳長天仍在酒桌上豪飲不止。這幾日發生的事太多,心緒很不寧,而他不知道要往哪裡去。他把茫然的眼睛投向深長的街道。忽然眼睛一亮,他似乎看見了韓憶梅。依舊是那身淡藍色的長袍,依舊是憂鬱的雙眼,在人群中獨自徜徉,他揉揉眼睛再看,是她,真的是她。他左手提劍,右手拎著酒壺,身形一縱,即從酒樓上飄下去,跟著韓憶梅往前走去。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吆喝聲此起彼伏,吳長天卻只是看著韓憶梅,看著她在人群中時隱時現的身影。走過了街角,韓憶梅拐入了幽長的小巷,小巷很窄,兩面都是高牆,即便是白天也很少見到陽光。韓憶梅輕輕地向小巷深處走去,就如一株丁香花在風中開放。吳長天從黑色的包袱中取出弩箭,張弓搭箭。吳長天之所以是「邊城第一殺手」,不僅是練就了至剛至勐的「斷石開碑手」,不僅練就了威力無邊的「天闕劍法」,這弩箭百步穿楊、箭無虛發的功夫也是久負盛名的。他把箭頭對準了韓憶梅,他看到她在前面輕盈地走著,他看到了箭尖已指向她致命的部位,他已拉開了弦,但不知怎的,他的手竟有些發抖。媽的,他在心裡罵自己,是酒喝多了嗎?他再一次拉開了弦,手抖得更加厲害了,他在心底暗自嘆了一口氣。一隻蒼鷹飛過,掠過了小巷天空,吳長天勐地將箭尖對準了天空,只聽「嗖」的一聲,那鷹便一頭栽了下來……吳長天一仰脖,腳步踉蹌地走出了小巷,他細長的影子在青石板路上搖晃著落日融金,暮雲四合,吳長天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了翠雲湖畔。看著收網回航的漁家和歸巢的水鳥,吳長天突然有了一種孤獨無依的感覺。他在沙灘上坐下來,仰望著遠處的天空和黛色的山巒。也許,他應該到山那邊去,他應該離開這個地方。永遠不再回來。想著想著,他眼皮發沉,竟在沙灘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吳長天突然醒過來,他抬起朦朧的睡眼,看看四周,好象是在一個房間裡。他揉揉眼睛,四處一看,壁上書畫條幅似曾相識。這是哪裡?我怎會在這裡?吳長天搖搖頭,依舊想不起自己是怎來的。「你醒啦!來,喝一杯茶吧!」一聲柔美的聲音響在耳畔,那聲音是如此的清麗與柔和,如同三梅間輕輕飄拂的柳枝。一個鏤有金色圖案的棗紅色陶杯伸到了他的面前。吳長天的確渴了,也不管那多,一口飲盡了杯中的茶,他慢慢轉過頭去看,起初見到白而細長的手指,再往上是淡藍的手臂,再往上看……吳長天不禁大吃一驚,那臉盤,不是韓憶梅是誰?吳長天心開始狂跳不已,他閉上了眼睛,問道:「我這是在哪裡?我怎麼啦?」「你現在在天香閣中。你喝醉了,睡在翠雲湖邊的沙灘上,我恰巧走出去散散心,看到你,便請人把你扶到這裡了。你好些了嗎?」韓憶梅仍是溫言軟語,每一句話都讓人心中無比熨貼。吳長天仍是閉著眼睛,喃喃地道:「謝謝!」「客官還要什麼嗎?」「不要了,你真是好心人。」吳長天現出一縷疲憊的笑意。韓憶梅為他輕輕地掖好了被子。轉身走到了窗前,默默地向遠處的天空張望吳長天在心中暗暗罵自己,你是怎麼啦?那麼多仇家在追殺你,你卻在沙灘上醉得人事不省。十多年來,你未曾醉過,也未曾有過如此纏綿悱惻、優柔寡斷,再不出手,你就完了。吳長天突然以迅疾無比的速度翻身站起。從貼衣中抽出一柄短劍,一縱身勒住了韓憶梅的脖頸,用劍尖指著她的咽喉,低沉著嗓子說:「有人要我殺了你,得罪了!」「是誰要你殺我的?我真值得你這樣的大英雄殺嗎?」韓憶梅依舊是淡淡的,仿佛看穿了生與死。「受人之託,不能告訴你。至於我,只是草莽一個,你不該引狼入室。」吳長天冰涼的劍尖已觸到了她溫熱的肌膚。「我寥落江湖半生,你是唯一讓我心動的女子,但我不得不殺你。」吳長天一字一句道。「我不值得你殺。」韓憶梅依舊望著遠處的天空,「我從你的眉宇間看到了你的滄桑與豪邁;你不是一個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也不是一個受人差遣的黑幫刺客;你有你遺世獨立的人格和一顆俠肝義膽。你會殺人,但你的對象不是弱勢群體。」韓憶梅的話雖似淡淡地說,但如一記重錘敲著吳長天的耳膜。吳長天手中的短劍漸漸垂了下去。他眉頭緊鎖,痛苦萬狀:「為什麼殺你是如此的艱難?」他慢慢地垂下了頭。「因為你不會殺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人。而且她又沒有什麼劣跡。」韓憶梅仍然望著外面的天空。吳長天頹然地拾起長劍,緩緩地走出門去。身後,傳來韓憶梅柔美的聲音:「我的門隨時為你敞開。」華蓋寺是邊城一處勝地,這裡有一座高高突兀狀如饅頭般的山峰,華蓋寺就建在這個「饅頭」的頂部。寺前有一株數千年的古柏,那柏樹狀如一把擎天巨傘,寺名因柏而起。攀上寺即可俯瞰邊城全景。而那通向古寺的石徑卻是隨山勢直上直下,難以行走。因而平時鮮有人來當金色的陽光籠罩在群峰之巔時,吳長天已到了寺前的樹下。他靜靜地立在那裡,望著這座生活了數十年的邊城,他熟悉這一座邊城的每一條街道,甚至每一條小巷,每一座建,那座檐角如振翅欲飛的大鵬的建是近日樓,那是他曾經刻苦攻讀和習武的地方。可是現在都要遠去了,也許在明天,他就要離去。柳如煙緩緩地從山下走上來了,雖是陡峭的石梯,但她卻腳步輕盈,一襲黑衫襯出她的華貴雍容與冷艷,她雖然用斗笠遮住了頭部,但吳長天仍然看得出她「你來了!」吳長天走上去,微笑著對她道。她挽著吳長天的臂彎,給他一個千嬌百媚的笑。然後一下子撲到他的懷中,用雙臂環繞著吳長天結實的腰。她似乎用盡了全身心的力,仿佛要與吳長天合而為一。她就象一簇黑色的火苗,在熊熊燃燒。吳長天感到自己的血也在飛速流轉。半晌,柳如煙仰頭望著他的臉:「長天,我知道你給我帶來好消息了。」
吳長天用一雙憂鬱的眼睛看著她,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別開玩笑了,以你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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