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惜嬌兒引虎入穴
詩曰：識人容易識心難，魚目珠真混滿盤，錯認巨憝當輔弼，誤將頑石作琅玕. 處世盡憑欺世法，千人唯有媚 内容来自dedecms
人丹，只因俗尚皆澆薄，致令妖魔易入奸。 copyright dedecms
這一首詩，是說世上知人甚難，辨心不易。天下的奇珍玩器，定有人識得真假，辨出高低；獨有人之善惡、美 copyright dedecms
奸，卻一時識辨不出來，全仗這些明眸具眼去識辨他。然好人極是易識，惡人卻是難辨，這是何緣故？只因那好人
织梦好，好织梦
處己接物，件件循理，事事合情，自始至終，表里如一，有何難識！至若那惡人心事，大概俱深一層，大怒不怒， 织梦好，好织梦
大喜不喜，待人個個是心腹，口裡說的是道理，心裡存的卻是滿腔蛇蠍；當面甜言蜜語，背地使盡計謀。總之句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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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話，件件虛情，令人不能窺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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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卻有個比方他。譬如青樓妓者，來往的孤老，那一個不贈他幾句山盟海誓，無一個不待他似膝如膠，那
段恩情，比夫婦更勝十倍。豈知貓兒哭鼠，無非是假慈悲，哄錢的法兒，使人迷而不悟，陷入其網！大則喪身，小 织梦好，好织梦
則破家，直至知覺，悔之晚矣！但據我看來，也與此輩無異，究竟還是自己沒見識，所以受其籠絡。雖說惡人難辨，
然終雖有個辨處。 本文来自织梦
要知天之賦形於人，原有善惡之分，惡人自有一種兇惡之貌，所謂成於中、形於外。只是愚昧之人，聽了他口 dedecms.com
內那幾句好話，反道是老天不公道，這樣好人，生他這般兇相，未免以為有屈。豈知老天原是至公無私，人自不識。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正如西子之美，隨你蒙垢他，那一種丰姿自在。無鹽之丑，縱使裝盡脂粉，終不能增其妍，這是一定之理。所以說，
知人甚難，只要人細細察辨耳。古詩說得好：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假使當年身俱死，一生真偽有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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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且說一位縉紳，也因一時迷惑，誤用一個人，後來家破人離，許多顛沛，說來醒一睡麼。那一樁事，出在 dedecms.com
明朝正德年間。江南鎮江府丹徒縣有個鄉紳，姓富名珩，字珍卿。甲科出身，世居南門內。累代簪纓，家資巨富，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年將五十，曾任京畿御史，致仕在家。為人仁慈忠厚、好善樂施，只是一味姑息，有些無定識。
夫人黃氏，族亦名門，卻年小富公三歲。自從二十五歲上，生了一位小姐，並無二胎。
那小姐乳名瓊姐，年方十九歲，生得嬌媚如花，端莊靜淑，夫婦珍惜如寶。 内容来自dedecms
因無子嗣，故捨不得嫁出去。偶有窗友鍾貢生的兒子，生得穎秀出群，單名奇，表字倬然，與小姐同庚，十四 本文来自织梦
歲入泮，闔郡名譽蔚然。富公愛他才貌，且系素交子侄，遂留聯姻。不意聯姻之後，不及二年，鍾貢生夫婦相繼而 dedecms.com
亡，家道寒素。 dedecms.com
富公即將倬然入贅，與小姐成親，待之有如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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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倬然不但才高，亦且為人豪曠，磊落剛直不諛。只是少年老成，豪曠之中，又帶些耿介之性，不肯同污流俗，
趨勢附炎。雖是贅婿，卻沒有一毫覬覦丈人家資的心。見富公年將半百，並無兒子，料想丈母是生不出的了。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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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立意勸丈人納妾。富公平日，因夫妻最相好的，恐娶了妾，未免要生嫌隙，是以不願。 copyright dedecms
並說道：「凡人子嗣之事，關乎天數，不可強求。若我命里該有，早已有子，何至今日？即使納了妾，又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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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反多這一番介蒂，豈不如不納為洒脫。況且既有賢婿夫婦在此相依，亦可娛我晚景，那納妾之事再莫說起。」 copyright dedecms
倬然道：「雖是天數，也要人謀，謀而不遂，然後聽之於天可也，未有不謀而坐聽之於天者。況修德可以回天， 织梦好，好织梦
以岳父之盛德，斷不至於有伯道之嘆也。且晚年納妾，得子者甚多，若雲易生嫌隙，則岳母賢聲素著，岳父又達大 织梦好，好织梦
體，有何嫌隙可生？更有說者，小婿蒙岳父恩養，視如親生，小婿同令嬡自然晨昏定省，豈敢有負？奈屬異姓，真 copyright dedecms
的假不得，假的真不得，承宗繼祖，是人生一樁大事，畢竟要納妾的是正理。」
黃夫人亦勸富公道：「賢婿苦勸，甚是有理，況我又不像世上這些妒婦，河東一吼，傾倒醋罈，鎮壓丈夫的人。 dedecms.com
我兩口幾及三十年，雖不敢夸梁鴻、孟光，然亦算得是個唱隨的夫婦，相公諒無終風且暴之誚，豈致妾有綠衣黃里 dedecms.com
之譏！我先也曾勸過你娶妾，你只是不允，即使有子的，一個作宦的人，就置一妾也不為過。你聽我說，不要忒古 dedecms.com
板，假老實。外人不知，只說是我妒忌，不容丈夫娶妾，使我為富家之罪人。我如今也不管你要不要，明日便去訪 内容来自dedecms
個好的娶了，倘得生子，亦是富氏有幸！」
富公見他說得剴切，就含煳允了。次日夫人即令家人富方，去叫了平日在宅內走動賣花的張二媽來，當面吩咐
他去尋人。隔了一日，張二媽就說定了一個姓王的閨女。那姓王的號叫玉樓，是丹徒縣的快手，年紀有六十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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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已死，止生這個女兒，乳名金姑，年已二十歲了。先許過同衙門的一個書辦的兒子，未成親死了，望門寡在家。
玉樓素知富公夫婦盛德，並不較量財禮。夫人封了六十兩銀子送去，次日就過門來。那金姑生得身材窈窕，性格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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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夫人喜之不勝，彼此極其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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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過了半年光景，金姑忽然慵茶懶飯、揀食貪酸，富公只為有病，請了醫生來看。那醫生說是有孕，富公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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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歡喜。又過數月，看看十月滿足，卻好是七夕之夜，富公在夫人房中睡，三更時分，忽夢見一隻仙鶴，飛入庭中，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盤旋飛舞，既而竟入堂中，突然驚覺。正與夫人說夢，只聽得伏侍金姑的丫鬟彩雲敲門說：「金姑肚疼，象要分娩
的光景。」夫人慌忙同富公起來，穿上衣服，即過金姑房中，一面著家人去喚穩婆，一面叫婦女起來伏侍。
小姐知道，也來看視。只見金姑十分苦楚，夫人親自替他撫摩了一會，須臾穩婆到了，不想一則長頭、二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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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氣艱難，直至天明正辰時，方得臨盆。喜得生下一個滿抱的兒子，鼻直口方，相貌豐偉。富公夫婦見了如拾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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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令丫頭扶侍沐浴，一家圍繞而看。不意金姑產後，身體十分狼狽，發暈數次，誰知一時惡血攻心，飄然長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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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一首，憐他之苦，詩曰： dedecms.com
彩雲易散奈何天，剩粉殘脂自可憐。 dedecms.com
燕子樓中余好夢，芳魂縹緲逐寒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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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富公與夫人、小姐見了，十分慘傷，大哭不已。只因金姑平日做人和氣，闔家婢婦、大大小小沒一個不為
之動慟。富公即令家人去報知王玉樓。玉樓就住在縣前，隔不多地，不移時就到。見了女兒，嚎天唿地，哭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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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見富公，亦在旁邊欷歔，玉樓反勸道：「老爺亦不必過傷了，向知老爺、夫人待他極好，這是他福薄，所以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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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我一生只此一女，豈不心疼，但死者不可復生，幸而生得一子，又是莫大之喜。」富公道：「我見他死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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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人不傷感，如今你女兒雖死，此子幸在，倘我祖宗庇佑，得他長成，你也決不至於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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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叫丫鬟抱出來與玉樓看。睹物傷情，彼此又掉了幾點淚。富公又把此夜的夢兆說了，便道：「我如今依 织梦好，好织梦
夢命名，叫他鶴仙便了。」玉樓道：「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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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這夢看起來，後來他定有好處，也不枉他娘在此一場。只是如今要作急雇奶子要緊。」富公道：「這個自然， dedecms.com
且待殯殮了，再處。」 本文来自织梦
此時有親友來弔奠的，紛忙了兩日，遂成殮入殯，即葬在祖塋邊。玉樓辭別回家，富公即吩咐家人，仍叫了張 本文来自织梦
二媽來，叫他速尋奶子。二媽道：「多蒙老爺、奶奶看顧，老婆子敢不用心？但今年時年好，小戶人家可以度活， 内容来自dedecms
都不肯出來。 本文来自织梦
前西門張翰林老爺家，也要雇一個，至今尚無。既蒙老爺吩咐，且待我去尋問，只恐急切難有。」夫人道：「 内容来自dedecms
這是一項大事，未滿月的孩子，可少得乳麼？」這幾日得富方的妻子養住，他孩子雖大，幸有些乳，暫令他喂，亦 内容来自dedecms
非常久之計，你可以用心去尋，自有重酬。「二媽道：」既然如此，我就去！「遂辭了出門而去。
次日，只見二媽來了，夫人問道：「可有了麼？」二媽道：「我來與老爺奶奶商議，昨日回去，適與隔壁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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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說起雇奶子之事，他也是慣做媒的。他說有一個山東人，姓刁，夫妻兩口，都有三十一二年紀了。帶了一個女兒， 织梦好，好织梦
也有十四五歲了。到此處投奔親戚不著，流落在此半年。有個孩子，未及周歲，才死了四五日，正有乳哩！只是要 内容来自dedecms
賣身，不肯單做奶子。實是一件湊巧的事，只恐老爺嫌他外路人，或者不要，故此特來商議。」 织梦好，好织梦
夫人聽了，遂令丫鬟到書房中，請出老爺。丫鬟領命，即去請了富公來。夫人把上項事說知，富公對張二媽道 dedecms.com
：「我家人盡多不用買，只是燃眉之急，也說不得了。你就去叫他二人來，我看一看，問明他的來歷，再議便了。」 dedecms.com
二媽道：「既如此，我就去喚他來。」起身就去。不多時，同了那陶四媽，領了一個婦人進來，張二媽指點他，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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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老爺、夫人的禮。富公看那婦人，果然只有三十一二年紀，卻是生得美貌風騷。但見： 本文来自织梦
面非黛粉，卻也嬌妍；腰豈小蠻，亦稱柔弱；稀稀兒幾點雀斑，自有牽雲之處；灣灣的兩道娥眉，盡多覓雨之 内容来自dedecms
妖。站立著，無風亦動；啟朱唇，不笑嫣然；□之俏眼欲勾魂，只可惜金蓮不稱！ 本文来自织梦
富公道：「他丈夫在那裡？」二媽道：「在大門外，稟過老爺，方叫他進來。」
富公即令陶四媽，喚他進來。陶四媽就去叫他。到了廳上，對富公磕了頭，站旁邊。富公道：「你叫甚麼名字， copyright dedecms
原籍那裡，因何在此？」 内容来自dedecms
那人道：「小人姓刁，名仁，妻子邢氏。本貫山東郯城縣人。當時揚州府有一個姓胡的鄉宦，在山東經過，娶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了小人的妹子為妾，一向不來往。今年山東遭荒，沒奈何挈家到揚州，一則看視妹子，二則原想投奔他家，不意妹
子已死。親人不在，竟不相干。守候了一月，每日到他門首，可恨那些管家的需索門包，方肯通報。幸在守候，得 织梦好，好织梦
做官的出來拜客，小人發急了，只得扯住了轎子，叫喚起來，他方才知道。不想見我身上襤褸，甚是薄情，只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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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寓處等候。次日卻差一個人送了四錢銀子，來與我折飯，小人憤恨，不收他的，趕到門上，數落了一場。他惱我，
叫家人出來打我，幸得兩鄰舍的勸開了。小人回到寓處，進退無策，不能回鄉，只得把幾件衣服抵還了飯錢。過江 copyright dedecms
來，別圖生計，住在西門外飯店中，已經五個月了。沒奈何，思量投靠人家，昨日陶四媽說老爺府中要奶子，小人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情願賣身。小人一生忠厚誠實，倘蒙老爺收用，雖赴湯蹈火，也不敢辭的。」 内容来自dedecms
富公見他身材長大，說話清楚，就有幾分喜他。便說道：「我本意只要雇奶子，不肯用買，今見你說來，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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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鄉之人，流落在此，我且收用你。你的妻子在內做奶子，自然另眼看顧你，俟我小相公長成之日，你要回鄉，悉
聽自去，我亦不計較。」刁仁道：「受恩深處便為家，既蒙老爺抬舉，小人粉身難報，即使驅趕也不忍去。」
富公大喜，問他要多少身價。答道：「小人該店家叄個月的飯錢，不過十餘兩的銀子，其外亦無使用，總不與 本文来自织梦
老爺較論。」富公一發道他忠厚老實，便說道：「你夫妻三口，與你三十兩身價，算還飯錢之外，也要做些衣服穿， dedecms.com
你且去寫了身契來。」刁仁跪下去，磕了一個頭，起來到外面尋了紙筆。他原也識字，自己就寫了一張賣身契，同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兩個媒婆，俱簽了押，同送到富家。富公收了，叫管事的兌了三十兩銀子與他，兩個媒婆各人賞了一兩，就叫同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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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前去收拾行李，並領女兒前來。 本文来自织梦
刁仁即同陶四媽到店中，算還了飯錢，他也沒有什麼行李，不費工夫，領了女兒前來了。富公把他女兒一看，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年紀雖小，卻是生得丰姿秀麗，態度娉婷，不施朱粉，紅白自然，裊裊娜娜，有十分標緻，竟不像這等人養的。因 织梦好，好织梦
對刁仁道：「你女兒生得如此，日後須要擇一個好人家匹配他，不可誤了他。」遂令張二媽率領進去，拜見夫人、 dedecms.com
小姐。夫人、小姐亦愛他，令收拾一間房，與他母子在內宿歇，哺乳公子，打發媒婆起身。那陶四媽又叮嚀教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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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一番，作謝而別。 织梦好，好织梦
正是：只因誤聽瀾班舌，致令開門揖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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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第一回敘金姑之死，令人不可測度。殊不知，一部小說，俱打從金姑之死，雇奶子面上來的。通卷閱過，
方知是緊要關頭。 copyright dedecms
又評：世之最下流者，莫如龜與奴兩種。然不明者，必曰奴愈於龜。予曰：「否，否！」為奴之人既忘廉恥， dedecms.com
甘以妻、女供人下陳，是龜與奴兼而有之也，算來還是龜之高為奴一等！
第二回愛才郎小鳳施情
詞曰：調寄《如夢令》舉世曾無月旦，紅顏忽爾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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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聽簫聲囀，飛鳳何生庭院？
眷戀眷戀，辜負東鄰一面！
卻說，富公買了刁仁夫妻在家，甚是得意。你道刁仁是什麼樣人？原來是山東紅花鋪人，世開旅店，他父親叫 本文来自织梦
刁鱷、其母張氏，姿色平常，專在店中牽雲布雨，勾搭那些來往的騾夫，都到他店裡下，所以他的買賣，比別家更 内容来自dedecms
鬧熱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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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暗中來，明中去，一生以賭為命，所以掙來掙去，還是一雙空手。他父母死後，仍習舊業。邢氏亦傳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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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的衣缽，只因他的姿色比婆婆更高几分，所以刁仁只許他招接來往之客，不許他勾搭騾夫，這就是他之營謀。正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是： 内容来自dedecms
青出於藍，強宗勝祖。 织梦好，好织梦
卻說刁仁平日愛賭，除了賭之外，件件刻剝，件件要占些相應。倘見了人的，不拘大小物件，他心愛了，便千
方百計，定要弄到手才快活。又能陽施諂佞，陰布牢籠，專交結匪類，損人利己，奸盜詐偽，件件俱全。若論他的 织梦好，好织梦
做人，正是：
謂他狼虎而不足，加之蛇蠍則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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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這刁仁，真是小人中之窮凶極惡也，一生並無心腹，拼得喪了廉恥，壞了良心也。掙了數百兩家當，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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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店中下了兩個客，見他有兩匹馬，囊中有物，遂令邢氏把兩人都勾上了。一住數日，殊知那兩人是做響馬 copyright dedecms
的，在道上劫了一夥行客，走到這裡來的，卻被巡捕追來，見二人可疑，盤問住了，送到郯城縣審究起來。二人一 dedecms.com
口招承官司，波及到刁仁身上來，他只得買上使下去料理。 copyright dedecms
還虧了兩個賊有良心，止供與他妻子有染，不過在他家花些銀子是真，那打劫的事，實不知情的。官府處央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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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說明，才開斷了他。事情雖完，奈囊中已蕩然矣。在本地又羞又氣，住不得了，遂挈家搬至揚州，希圖捱在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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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不想妹子死了，弄得進退兩難，卻得富公買了他。 织梦好，好织梦
閒話休提。原來買刁仁這一日，適值鍾倬然往鄉間母舅宋武城家去了，隔了兩日回來，方才知道。富公叫刁仁
叩見姑爺，倬然將他仔細一相，但見他容貌有異，生得：
蛇頭鼠眼，面似橘皮，鷹嘴鼻，連腮胡；滿面兇惡之不好看，開口！淡之甘如蜜。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倬然又詢知他是山東人，心中有些不然，直到晚與丈人、丈母吃酒之際，對富公道：「小婿看那刁仁，一股凶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氣，狀貌猙獰，必非良善之流。即他妻子，亦不像良家體格，況又是外省人，未知來歷。若依愚見，此人不可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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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正是：雖然無妄之失，難免莫大之禍。
富公道：「賢婿休疑，此人貌惡慈善，言語井井有條，事事周到，盡可用得，且並不較身價，看來是個忠厚之
人。」倬然道：「越發可疑了。既要賣身，豈有不論身價！原其胸中，不過急欲投主，看來此人，像犯事在逃，欲
借鄉紳門戶為護身之符的。不可不慮！自古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小婿所疑，未必億中。
然而將來，定是個壞事之徒。就棄了幾兩身價事小。」富公道：「你休過慮，斷無此事。」倬然覺丈人執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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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料不可強，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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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正說間，卻好邢氏抱了鶴仙，正走到轉彎處，聽見倬然說他丈夫，便立住了，聽得細詳。次日偷空出來，
告訴了丈夫。
逢人祗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本文来自织梦
莫道隔牆無耳聽，須知窗外豈無人？
刁仁自此就把倬然懷恨在心，這且慢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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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刁仁之女，名喚小鳳姐，年已一十五歲，生得容貌美麗，亦且心靈智巧，從小見父母所作之事，大有不然 内容来自dedecms
之意。常常浩嘆，無可如何，只得付之。時已情竇大開，自從見了鍾姑爺，少年標緻！他竟萌了一段顧盼的念頭。
幾番對了倬然頻送秋波，輕談挑！。那知倬然是個正氣的人，竟不放在心上，然也有三分覺察，自此過了年餘光景。 本文来自织梦
正是：落花雖有意，流水卻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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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倬然是個肯讀書的，只在書房睡得多。忽然一夜在書房中讀書，正值更闌，只見小鳳手中拿一幅紙走進房 内容来自dedecms
來。倬然問道：「你來此何干？」小鳳笑吟吟答道：「昨日我父親買了一幅美人圖，我看畫得好，心甚愛他，欲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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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爺替我題一首詩在上邊，我貼在那裡也好看。」
倬然生平酷喜做詩的，聽見求他做詩，便說道：「與我看看，若果然畫得好，我方替你題詩。」遂接過來，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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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一看，果然畫得雅淡輕教，娉婷韻致，有臨風欲舞之態。細看了一會，也不覺詩興勃然，遂援筆書一律於上。詩
曰： 织梦好，好织梦
幾番私慾問羅敷，嬌怯天然倩若扶，坐久或嫌天日永，夜深可畏月明孤。 织梦好，好织梦
感懷留戀真還假，笑我相看是也無，恐化彩雲飛去遠，叮嚀靜鎖漢宮圖。
织梦好，好织梦
寫完，即遞與小鳳道：「你拿去罷。」小鳳道：「我不識字，姑爺將上面的詩句，說與我聽聽。」倬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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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妮子也混帳，你出去，讓我讀書。」小鳳道：「你一年不說，我一年不去！」一隻手輕輕搭在倬然手上，把身子
漸漸的倒近身來。倬然忙把他推開，道：「恐怕你父母尋你，快快去罷！」 内容来自dedecms
小鳳道：「我父親今早，老爺差往瓜州去了，今晚不回的。我母親，方才老爺叫抱了公子，到奶奶房中去了。」 内容来自dedecms
倬然道：「你是個閨女家，黃昏深夜在此，就是小廝們看見也不雅，快出去。」小鳳道：「他們都出去睡了，就見 内容来自dedecms
了我，也是一家人，有何妨礙？我定要你講完了才去。」倬然被他纏不過，只得把詩中之意，講了一遍。
小鳳笑嘻嘻的道：「你原來是個口是心非的假志誠，我看你日常見了女人，頭也不回，眼也不舉，今見了這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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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的死美人，尚且這般贊他、愛他，若見活的，豈有反不愛之理？可見是假志誠麼！」倬然道：「贊他則有之，我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愛他則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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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鳳道：「你欺我不識字麼？我卻理會得。你說道，恐化彩雲飛去遠，這是無計留他，恐他飛麼！是愛得他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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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思。」倬然道：「這是你的畫，我替你贊他，非是有心之談。」 本文来自织梦
小鳳道：「畫是我的，詩卻是你的，發於心，現於詞，心裡有，口裡才說得出。況且我是個女子，你替我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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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麼？還有一個證見，待我一發再講明了，使你無詞以辯。那第一句，我雖不知羅敷是什麼，是否是個人，但你 本文来自织梦
說問他，想來自然是人了。那幾番私慾問五個字，豈是無心之談！既說無心，何必幾番私慾問他！我這一說，是也 内容来自dedecms
不是？可沒得說了麼。」 内容来自dedecms
倬然道：「你要我替你題畫，我不過見景生情，就畫說畫，怎麼你這丫頭，說這一片牽枝帶葉、以假為真的話
來！快些出去，莫在此混罷。」小鳳道：「你不要厭我，還有一句話，請問了就去。」倬然道：「還有甚話？」小
鳳道：「那感懷留戀真還假這兩句，只怕他的留戀是真，你的相看是假，你若果有真心相看他，他豈有不真心留戀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你的！」 织梦好，好织梦
倬然見他借畫推敲，語中寓意，心下明白。只是拿定主意，因說道：「憑他真也罷，假也罷，在我總屬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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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說完了，可速去罷，我也要睡了。」小鳳道：「姑爺且莫睡，我來的時節，烹了一壺茶在爐上，我去取來，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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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姑爺吃罷。」 copyright dedecms
倬然道：「這倒使得！」小鳳拿著畫出去了。 本文来自织梦
倬然見他已去，暗自想道：「這丫頭儘是可人，亦且靈巧之極，可惜他父母又非其人，看他光景，明明有顧盼
之意，故將美人畫如題。只是我讀書君子，從來不作鑽窺行徑，亦且此女還是個處子，斷乎不可。我想古人柳下惠
坐懷不亂，魯男子閉戶不納，我豈肯如此！只作如聾似瞽。」
正想間，小鳳捧了一壺茶來，斟上一杯，遞與倬然。倬然接了道：「我吃便了，今已夜深，你進去罷。」小鳳 本文来自织梦
此時也不則聲，一徑走到床上倒下。倬然叫他起來，小鳳道：「待我略睡一睡去。」倬然倒著了急，只得走近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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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他，他趁勢搭住倬然的手。倬然道：「小鳳姐，你起來，我實話對你說。你的美意，我已領略。人非草木，豈得
無情！但我讀書君子，自幼守先人規戒，從不敢萌一點邪心，壞人閨閫。況你舉止不群，日後自有好配偶，你斷不 本文来自织梦
可作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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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鳳聽了並不則聲，忽然掉下淚來，倬然倒吃了一驚。問他為何？小鳳只是哭，便不回言。倬然怕人聽見，只 dedecms.com
得把衣袂住了他，問之再四，方才住淚。說道：「妾年尚幼，豈敢無恥，作淫奔之行！蓋有苦衷存焉。」倬然道：
「有何苦衷。」
小鳳道：「不瞞姑爺說，我雖不知書識字，然天理人情，也還明白。我父母所為背理，以至離鄉背井，我屢屢
勸阻，反遭嚴責。今年在飯店中，又發不仁之心，講定了一百兩銀子，要賣我為娼，我發極了，要上吊投河，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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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總之我父母一生，以財為命，不顧理義良心，如此父母，我想終沒有好結果的。因見姑爺翩翩雅度，年少高 织梦好，好织梦
才，故爾久懷妄想。然妾下人，豈敢言及其他，只求收作一婢，趨侍房幃，足了素志矣！實為終身之願也。倘若失 dedecms.com
身匪類，有屈無伸，出於萬不得已，不惜自薦之羞，望姑爺見憐！」 copyright dedecms
正是： 织梦好，好织梦
淑女從來願好逑，風流人盡說河洲。 copyright dedecms
佳人私盟配才子，免使深閨嘆白頭。
倬然聽了這一席話，不覺慘然起來，說道：「以汝之態度，聰慧兼有，此苦衷我豈不愛憐你！但我尋思，你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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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乃我岳父家人，我不得而主之者，況你尚屬閨娃，若圖一時之歡，不能了你終身，置為牆花路柳，則於情有虧。
织梦好，好织梦
若必謀汝列之小星，則我實難啟齒。勸你只是息了此念，我心領你的高情，倘你日後嫁非其偶，待我對老爺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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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覓一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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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鳳只是哭個不住。倬然弄得沒了法，暗想：「我且許了他，哄得他起身再處。」遂對他說道：「你且莫哭，
我不是拒絕你。所慮者，我不便親自告訴老爺耳。既承你的美情，待我慢慢央個朋友轉達，必要委曲圖成，定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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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便了。恐你母親尋你，我送你出去罷。」
小鳳信以為真，方才收了淚，回嗔作喜道：「既蒙金諾，便是我終身得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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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姑爺不可負了今宵之約！」說罷起身，倬然送他至門邊，小鳳推住了：「不要你送，姑爺請轉，千萬不可負 织梦好，好织梦
約！」竟自冉冉而去。 内容来自dedecms
這叫做：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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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詩一首，單道鍾倬然的志誠處：貪花愛色天下有，拒絕風流世間無。
莫道鍾生情意薄，一片冰心在玉壺。
評：從古只有一個柳下惠坐懷不亂，若魯男子便無此力量。所以風月之中，堅拒戶外之女而不約了。小鳳之下 织梦好，好织梦
顧，乃上門買賣，鍾生卻之不受，真耶，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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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則未敢遽信也！
第三回聽讒言至戚分顏 dedecms.com
詩曰：罡風疾雨日興瀾，靜掩殘書帶笑看，枳棘滿庭誰解剪，芝蘭空谷自難安。
流言恐懼周公日，反間能施樂毅殘，可恨含沙人不覺，」黃在口令心寒。 copyright dedecms
話說刁仁自投富公之後，一味獻媚興讒，假仁假義，見人極盡溫和，存心無不奸詐，哄富公歡喜不過，竟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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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之仆、才幹之奴，一切大小事，俱托他總理。那曉得他一舉一動，件件打算主人的財帛，飽自己之資囊。一向 copyright dedecms
的老管家們，人人束手，反要奉承他些，稍不遂意，便在家主面前下石，禍患立見。至令眾人不能置喙，真箇是弄 本文来自织梦
得來六宮粉黛無顏色！那邢氏又逞舊日開店勾人的手段來，屢屢對了富公撒嬌撒痴，賣盡風情，把一個積年的老道 本文来自织梦
學，竟勾搭上了。且枕席之間，用些慢迎緊湊，輕搖緩展之法，騙得富老愛之如寶。 dedecms.com
一年之間，把他滿身羅綺、極盡奢華，他也仗著寵愛，目中無物。夫人是個大賢大度之品，全不在意。只有倬
然識他夫婦是個壞人，見刁仁干那些欺主昧心的事，常常加之叱斥，即在富公面前，亦屢訴其奸惡。那裡經得他夫 内容来自dedecms
婦是內外恃寵，根深蒂固之人，富公不但不聽他，反怪女婿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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倬然憤極，一日對小姐道：「向承岳父、母不棄寒素，從幼以賢妻字我，後憐先人遭變，即收留養育。此段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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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小生時勒心碑，常懷圖報。即目下依棲在此，並非附其勢、利其資，實因未報深恩。欲俟小舅長成，然後我夫
婦辭去，此素願也。不然貧乃士之常，我豈無容膝之地，而戀戀如此乎！今岳父誤用刁仁，受其欺蔽，我幾番苦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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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言逆耳，將來為禍不小。我今渴欲再痛陳一番，則岳父已屬迷而不悟，恐言之無益。若如聾似啞，坐觀成敗，又 本文来自织梦
非翁婿之情。將來立意，唯有同賢妻辭去，不睹不聞為妙。未知賢妻，意下何如？」
小姐道：「妾處閨閣之中，外面事總不知道，只是見那女人這些妖嬈模樣，目中久已難容。亦曾對母親談及，
奈母親一味寬容，毫不為較，將來唯有付之不言耳。至若君所云，辭去一說，妾雖非讀書之女，然亦明白嫁雞遂雞 copyright dedecms
之義，既已字君，貧賤相守，去留總聽於君。但念我母止生妾身一人，從幼珍惜，未離膝下，若一旦隨君而去，不
免牽腸挂念。雖夫婦之道有常，恐父母之情亦難□然耳！總如君所云，俟弟長成，然後辭去，此近乎情理之當然。
至如刁仁，固為可惡，然亦不能敗壞大事，君當以度外置之，亦不必與之十分結怨。所謂投鼠忌器，父親既被蠱惑，
則讒言自然易入，勢必至戚傷和，家庭不睦，使外人聞之不雅。不如忍耐，緘默為上。」倬然道：「賢妻之言甚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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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丈夫處世，終不能為知而不言，隨風逐浪之人耳！」
正說間，只見丫鬟秀秀進房說道：「老爺在書房，請姑爺說話。」倬然即起身到書房中來，你道為何事？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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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刁仁在外面兜攬一件事，要央富公去府里講情的話，卻是兄弟二人爭占家財。先是那弟與刁仁說定，為酬儀一百
二十兩，外又許一百兩與刁仁的；不意次日，那哥子不知弟央了富公，也來與刁仁說，許了二百四十兩，刁仁也勒
定了這個數兒，刁仁貪多了一半的。勸富公退還那弟的，收了那兄的。只因富公本來原是忠厚人，恐怕退了未免失 copyright dedecms
信於人，欲待不退，又禁不得刁仁在旁邊攛掇，弄得沒主意！所以請倬然去商議這一樁事。
當下倬然道：「若論正理，以岳父在朝有清介之名，居鄉有長者之譽，一旦毀節改行，投謁當事之庭，以取錙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銖之利，竊為不取，還要都退了的是。若雲既已允諾於人，不便為自相矛盾之舉，則自然收了先議的，退了後來的
才是。若貪了後議多，退了前議少，將來何以取信於人？倘令其人聞之，以岳父為何如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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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仁道：「小人到有個兩全之法。」富公道：「怎麼兩全之法？」刁仁道：「兩個人的銀子，都不要退，兩邊 织梦好，好织梦
都應允他。老爺總不要發書貼，靜聽官府審理，定有一個輸贏，那時取了贏的，退了輸的，兩邊俱不知就裡。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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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甘心肯送，那輸的銀子尚在，料他也不敢放個屁，又不費老爺紙筆，神出鬼沒，落得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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倬然聽了便道：「這樣事，你便做得出來，使天下人做不出的。凡人處世，當以至誠待人，豈有縉紳先達，做 dedecms.com
此昧良心撞木鐘之事，欺天乎！欺人乎！若止憑苞苴之利，而不顧禮義名節，與盜跖何異？自古道：窮達有數，富 内容来自dedecms
貴在天，求之不得，聽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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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仁聽道：「姑爺動不動說這些之乎者也，如今在世上，無非似唱戲一般，認不得真。不過圖大家哄過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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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拘定了禮義名節，只怕寸步難行，即使孔聖人後生，定要說他是個老腐儒，不通時世的人。」倬然站起身來，
對富公說道：「此事任聽岳父尊裁，小婿才短之人，此移天換日之事，不唯力不能做，亦且目所未見，耳所未聞。」 copyright dedecms
說罷，冷笑一聲，走了出來。富公見倬然不辭而去，雖有不悅之意，然到底想那話說得是，遂不聽刁仁，把兩人的 本文来自织梦
銀子都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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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仁想著上手之物，被倬然一席話吹散，且又惱他煞尾的話，恨入骨髓。回到自己房中，要想法兒算計他。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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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邢氏在裡面抱了公子出來，見丈夫悶悶獨坐，因問道：「你與人合口來哩？」刁仁道：「沒有。」邢氏道：「既 copyright dedecms
不與人合口，為何惱惱的？」刁仁把上項事說了道：「我正要想一計較，攛掇老頭子，趕他出去方好。一則泄了以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前的舊恨，二則可免將來之阻撓，去了這個窮酸，那老頭子我視同木偶，悉聽我扯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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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氏想了一想道：「你且莫急，我到有一計，他丈母極愛他，別的事算計他不倒，只消如此如此，那老頭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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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著惱起來。」刁仁聽了歡喜道：「此計必中，你今後可加意奉承老頭子，於中取事便了。況我豈肯甘為人之下， 本文来自织梦
少不得看機會，倘著我的道兒，弄了些銀子回鄉去，卻不是好！」當下夫妻計議停當。
正是： 内容来自dedecms
莫道男子巧，婦人嬌炎多，不須夸六出，妙計竟如何！
從此之後，邢氏常在富公面前，說倬然夫妻的不是。又說：「我一日晚間，在小姐房門外過，聽見姑爺與小姐 本文来自织梦
商議道，當時沒有公子的時節，原想承頂老爺的家產，所以真心為老爺。如今有了公子，料來沒分了，趕早做些私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蓄。故此小姐把奶奶身邊的衣飾，不時運去，只瞞得老爺一人。前日我丈夫對我說，聽見姑爺母舅那邊的鄰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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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爺把母舅出名買得有田房在那邊，丈夫恐老爺不信，所以不敢說，叮囑我也不可則聲，只恐小姐知道，怪我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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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不好。但我想姑爺得去一分，公子就少了一分，公子是我喂乳，下半世，我卻要靠著公子的，也算是我切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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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得不說。老爺將來也要留心些，且公子非奶奶所生，只有小姐是親生的，自然偏愛些。老爺不要沒主意，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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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皮內損了肉去，日後叫公子受苦，反壞公子。」說罷，瀰瀰而笑。正是： copyright dedecms
舌如利刃，口如甜蜜，人面易知，人心難測。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這一席話，說得富公半信半疑，只留之於心，絕不提起。邢氏見一計不中，次計又來，心裡想道：「如欲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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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計了。」一日，見富公獨坐在內書房，他故意抱了公子走進去。富公四顧無人，見了他，不覺一時情動，一把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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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吻了一個嘴。邢氏忙把公子放在床上坐，也把富公摟上來，富公即與他解衣寬頻，推倒在醉翁椅上，遂赴巫山
之夢。那邢氏百般奉承，萬種嬌痴，極盡狂盪之態。不想公子在床上哭起來，因而草率完篇，未盡興而罷。邢氏起 dedecms.com
來，整了衣褲，掠好了雲鬟，抱起公子。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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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人人愛，美色更動心，一時貪念起，百計即相侵。 织梦好，好织梦
遂對富公道：「有句話要告訴老爺。」富公道：「你說來！」邢氏道：「我丈夫當時未投老爺之時，雖是買賣 dedecms.com
人家，然賤妾從來水清玉潔，並不曉與人講話調情。不想流落異鄉，自進老爺宅內，蒙老爺一時見顧，妾怎敢推辭， 织梦好，好织梦
只得含羞服侍。本來原非淫蕩婦人，不意前日我偶在姑爺書房前過，被姑爺一把抱住，扯進去，定要求歡。我不敢
十分唐突，只說我們雖是下人，從不會幹那些無恥的勾當，姑爺不可錯認了人。他說，既然如此，你就不該與老爺
弄了，今日決不與你空去。我死命掙脫，跑了出來，老爺不信，請看我的衫袖，還是掙破的。今日先稟明過老爺，
若日後姑爺再要如此，只得得罪了他，那時老爺不可見責賤妾了。」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好憑三寸舌，拆散骨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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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公聽了，不覺太陽火發，說：「小畜生，怎敢如此無理，你既知與我有相干，一發不該了。」邢氏見富公惱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怒，已知中計。又說：「老爺還不知哩！前日丈夫買了一幅美人圖與小鳳，姑爺又想調戲他，在畫上題了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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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了，把小鳳打了一頓，奪了他的，我娘兒兩人，他都想哄騙哩。」富公道：「你去拿畫來我看！」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邢氏即向房中取了畫來，富公展開一看，果是倬然筆跡。從來人心中一動疑，諸邪皆入。富公遂認定倬然借畫 copyright dedecms
寓情贈小鳳的，有甚說得。便收了畫，打發邢氏出去，一逕到房中，細細對夫人說了道：「我竟做瞽目之人，認他
是個少年老成之品，這樣事，可是老成人做得出來的！虧他平日不離說禮義廉恥四個字，爽是些假道學。罷罷！當 织梦好，好织梦
初憐他父母雙亡，收留撫養，今他如此作為，我已心冷。女婿終是異姓，他宗可歸，叫他去罷，我竟不得這樣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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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非的人！」
夫人道：「女婿不是那等人，你那裡得這話來？不要耳根軟，經目之事猶恐未真。不是我護短，你還該清心自
想，我也不便對女婿說，待我去問瓊姐便了。」
遂起身往小姐房內而去。正是： copyright dedecms
憑空駕起蜃樓舌，致令波濤頃刻來。 dedecms.com
大凡人為了色之一字，悉聽你至戚好友，未有不吃醋捻酸的，所以極淫之婦，舌利如刃，其言入情入理，良可 copyright dedecms
畏也。古來英雄豪傑，誰不壞在此！即如晉獻公，聽驪姬之讒，而殺太子申生；呂奉先中連環之計，而弒義父董卓
；楚平王納無祥，至今父子相殘。此皆前人已往之鑑，原非荒繆之談！
評：刁仁說處世如唱戲一般，大家哄過去，認不得真，確是時路中人的要訣。
死講道學者，自然不□□，正都要鄙之、薄之、笑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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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受污玷棄家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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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曰：調寄《菩薩蠻》一旦風波平地起，頓教骨肉輕於紙。 copyright dedecms
讒口暗囂囂，殺人豈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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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白受烏冤，卻將何處言？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折柳柳堤邊，離人泣斷弦。 copyright dedecms
話說老夫人到小姐房中，細細的把話說了。小姐道：「孩兒與他幾年夫妻，深知他的心跡，洞悉他的品行，即 内容来自dedecms
平素我夫婦之間，彬彬有禮，言不及亂，豈肯干那些無恥之事。總因他性剛口直，言語招禍，刁仁夫婦怪他，暗裡
中傷唆聳父親，欲施調虎離山之計。豈料父親中其奸謀，視骨肉如仇敵，以奸奴為腹心。」 dedecms.com
正說間，倬然忽進房來，小姐怒極，把上項事，一一告訴了。倬然聽了，哈哈一笑，對老夫人道：「小婿素明
禮義，守身如玉，焉肯做那些沒廉恥之事！只怕西子復生，亦難搖動，何況此蠢婦乎！若雲私置產業，不瞞岳母說， 本文来自织梦
小婿雖貧儒，然視財帛甚輕。即未有小舅之時，亦並無覬覦之心，今反肯去干那昧心之事乎？衷腸可對天日者。至 本文来自织梦
如題畫，則果是真。然系小鳳央我寫的，何嘗有心，即此詩亦非挑逗之淫詞也。 内容来自dedecms
總之，事起有因，怨有來由，奸奴視我為眼中之釘，故不顧廉恥，加我以汙衊之言，使白碧受玷、素繒遭淄。 本文来自织梦
岳父既墮奸謀，自然不分皂白。在小婿今日亦不必辨其真偽，古雲日久見人心，直待浮雲散盡之時，自能復睹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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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前小婿曾與令愛商議，原想告別歸宗，只因令愛不忍母女相離，故暫為住下。但小婿是個血性窮儒，何肯蒙此 内容来自dedecms
不白之名，復立於瓜田、李下乎！只今夫婦便辭去，不是海口說琴書，半肩何地不可容身，硯田一畝，何計不能煳
口！「 本文来自织梦
說罷，即令小姐收拾起身。當下夫人見倬然一番激烈，立意要去，又見小姐果然收拾起來，不覺悽然悲淚道： 织梦好，好织梦
「你二人果然拋我去了，我五十餘歲之人，止生此一女，自幼至今，從不離我畔，即視女婿亦情同己子。若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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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舉眼看何人？勢必肝腸寸斷。老頭子雖一時短見，然到底有我在，為何認真起來。依我說，還是忍耐些好。」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說罷，抱住小姐，竟大哭。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倬然見此光景，自覺慘然，遂說道：「既如此，岳母亦不必過傷，小婿亦非無故作此孤情寡義之舉，忍心別去。
但小婿若再赧顏，依然居此，是無氣骨之人了，況且日坐嫌疑之中，有許多不便。今岳母既捨不得令愛分離，小婿
何忍言此，只今獨自辭去，天涯海角所不計也？」
老夫人道：「一發不是了。獨行作客，風雨蕭條，有甚好處！況我女何辜，一旦棄之而去，令抱白頭之嘆。」 织梦好，好织梦
倬然道：「令愛知小婿心跡，我非薄倖輩，豈無故而作棄妻之舉，況與他何干。只因岳父輕信奸奴，顛顛倒倒，將
來定有不測之事，若在此親見其敗，則我亦不得辭其責，故此暫離眼前耳。」夫人道：「你休如此說，我只是不叫 dedecms.com
你去，凡事看我之面，忍耐些罷。」 dedecms.com
說話之間，不覺天色已晚。夫人對小姐道：「我且過去，你且再慢慢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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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自去。倬然暗忖：「我若要明去，斷然不能，必須如此如此方妥。」遂對小姐道：「取杯茶來吃。」小 copyright dedecms
姐即出房，叫丫鬟取茶。倬然即開箱，取了些盤纏，藏在身邊。卻好小姐叫丫鬟取了茶來，遂吃了兩杯，對小姐道 织梦好，好织梦
：「今夜我在書房中睡去。」說罷，即到外面來了。遂把書籍收拾了些，又書律詩一首於壁上。 内容来自dedecms
詩曰：犬吠籬邊術未工，平生氣意渙長虹。 本文来自织梦
身心已屬浮雲外，人事皆從感慨中。
扼腕久慚王粲賦，臨風幾嘆葉公龍。
飄然領略江山秀，肯為坫儒學送窮。 内容来自dedecms
心上又轉念，只因丈人這幾句不明白的話，故一憤之氣，暫作飄然之舉。但何忍令小姐獨守空房，況他見我去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後，定多傷感，不免認我為薄倖之徒矣！遂援筆又書一絕於壁。
三年結髮情何限，豈敢輕言王允風，枳棘滿庭殊礙目，暫泊潔體作賓鴻。 dedecms.com
寫完，收拾停當，吹燈就寢。次早起來，帶了原隨來的家僮慶兒，悄然出門而去。管門的只道姑爺有事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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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詢問。
且說小姐一夜放心不下，到得天明，就著丫鬟到書房打聽。只見行李書籍俱無，姑爺不知去向，忙回房中回復 织梦好，好织梦
小姐。小姐吃了一驚，急起身穿好衣裳，走到夫人房中說知。即與富公夫婦同至書房，果然空空如也。只見壁上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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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數行，小姐見了，即涓涓滴淚，大罵刑氏霹空造謗，離間人家！老夫人亦淚下，把富公數落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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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公至此，雖惱女婿，卻疼女兒，因再四勸慰道：「你且莫悲愁，他詩中之意，都是譏諷之語，無非惱我而去 织梦好，好织梦
的，豈有飄然長去之理！絕句內又雲，結髮情深，不敢效王允之風；又曰，暫作賓鴻，不過暫時作客，不久歸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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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然雖是這等說，料他也去不遠。你且歸房，待我著家人往他親戚家訪問，定要尋他回來便了。」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當下夫人勸了小姐進去，遂吩咐家人，四下里去親友家探問，俱說不來。小姐知道，越添愁悶，夫人委曲寬解，
再令家人探。那時小鳳知道，暗裡也不知流了多少淚，明知是父母用的計，心中著實怨恨！這且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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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刁仁夫婦，果然中了他計，弄了倬然出門，滿心歡喜。從此之後，毫無忌憚，終日間，一吹一唱，哄騙家 dedecms.com
主。富公的朋友，也有貧富不等，那富貴的，他也會奉承諂媚；那窮的，他便恣意輕薄，不存體面，所以人人惱恨
他。 本文来自织梦
可笑富公迷而不悟，實意愛他能事，那知道：大凡異巧壞法，都是這些能事的人做出來！若忠厚本分人，一生 dedecms.com
謹慎，不敢妄作妄為，雖是些能事的人，未免以庸才薄之，然而倒未至於壞事，貽累身家。譬如人在冰上走，膽量 内容来自dedecms
小的，不敢大步，只是挨著腳兒走。雖然走的慢，到得遲，然到底安安穩穩走了過去；那大膽的，仗著力量，比人 dedecms.com
跨大了些，滿心要走在人先，反見他常常跌倒。這種道理，顯而易見。只是人人不悟，所以愛的是能事的人！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此時刁仁，也便恃了主人的寵愛，公然以能事自居，傲妄放肆，專一做那損人利己的事。三年之間，積蓄千金， dedecms.com
他便越加鴟張了。鄰舍街坊，叫他刁大叔、刁管事，他便心裡不愛，必要稱他刁老爺方才快活。所以起先人家惱的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是刁仁，後來見他越發難看了，竟把腦刁仁的心腸，移在富公身上來了。這也不過道主人寵信豪奴，方敢放肆。所 内容来自dedecms
謂罪及家長，此亦人情之嘗也，怪不得他們。
所以縉紳之家，不論出仕居鄉，第一要緊，須留心察訪家人。為主倘不嚴束，養成虎豹在山之勢，擇人就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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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行閭里，獲罪親朋，而使怨聲載道，亦非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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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至敗轍覆轅之時，然後創治，卻已遲了！
閒話休提。刁仁在富家，倏忽三載，公子鶴仙已有三歲了。此時富公已蓄了個林泉之念，不願出仕了。不想有 copyright dedecms
個姓祝的門生，現任翰林院編修，上了薦本，朝廷准了，將富公原官起用，著即赴京。富公不得已，收拾行裝，並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不帶家眷，家中事，俱托老僕富方料理。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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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富御史豁救異鄉冤
詞曰：獄貴度情徹理，豈曰嚴刑而已。
張冠李戴，幸賴開籠放雉，可喜可喜，不愧烏台御史。 内容来自dedecms
話說富公，此番是應召進京，一路軒昂，是不必說，途中無語。不則一日，已抵通州。遂搬運進京。原有當時 copyright dedecms
舊宅在正陽門外，收拾住下。謝恩之後，拜了幾日客，自此在京為官。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光陰荏苒。倏忽三年。此時朝中，正值宦官劉瑾當權，富公不肯趨奉他，為此與瑾不睦，幾欲辭官未遂其意。 本文来自织梦
不意江西寧藩，此時暗交劉瑾，陰蓄不軌，持具疏，請加護衛，朝議紛紛不決。富公挺身持論道：「寧王久有不臣 内容来自dedecms
之心，今加護衛，如虎生翼，禍將作矣。」遂具表力陳寧王宸豪反狀，不當加以護衛，並劾劉瑾表里作奸，請賜誅 copyright dedecms
戮。朝廷竟中不發。自此，逆瑾愈怒富御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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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公此時亦決意掛劍，不想特旨差了山東大巡，同年相知俱來慶賀。忙忙的領了敕印就走，出得都門，當日至 织梦好，好织梦
良鄉縣住下。富公對家人們道：「此去我欲私行一番，打聽地方利弊、官屬貪污。你們可在後慢慢而來，探聽我到
了任，都至任所，在途中切不可走漏風聲！」家人們應諾。 本文来自织梦
住了一夜，次日只帶了刁仁，並一小童紫霞，起身前進。不則一日，來至德州，就有迎接新院的，見富公三人
從京里下來的，便問山東新按院消息，富公品推不知。是夜便宿在德州旅店。吃了晚飯之後，富公喚刁仁，與之計 dedecms.com
議道：「想來旱路都有接官的，恐一時間有人看破，我欲從水路至臨青州，轉至省下，豈不為妙。」 本文来自织梦
刁仁道：「小人也是這般想，只是小人還有一句話，與老爺商議。老爺今為大巡，須拿得幾個真正貪官污吏， dedecms.com
審得幾件冤情枉獄方妙。老爺知道，小人原是山東人，各處風俗都省得，意欲與老爺兩路去。待小人細細打聽，報 织梦好，好织梦
與老爺知道，那時番起來，件件是真，樁樁是實，地方上有不稱誦老爺為神明的麼。小人感老爺抬舉之恩，無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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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只願扶持老爺做一任好官，不知老爺意下何如？」 织梦好，好织梦
富公聽了，大喜道：「甚好。只要你赤心為主，不可招搖壞事，你明日就分路去便了。只是在那裡會哩？」刁
仁道：「小人打聽老爺出巡那裡，就到那裡便了。」看官們，你道刁仁為何發此議論？他心裡打點停當，思量要在 copyright dedecms
外面狐假虎威，暗通關節，打合弄錢。可笑富公沒主意，信他這幾句假惺惺的話，認是個赤心為主之奴，輕意著他 dedecms.com
去。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次日，果然富公即與刁仁分路，自同紫霞覓船進發。到了臨青，遂上岸在西門尋飯店。只見一家掛著招牌，上 copyright dedecms
寫盛老實老店。走出一個人來招唿道：「尋店的這裡來，咱小店極潔凈，上等湯飯，出奇的小菜，請進來看中意便 copyright dedecms
住下。」富公即隨他進去，只見店中住得滿滿的，便對他說道：「我卻有句話說。我從南來，有些貨，裝在糧船上，
我是打從旱路來的，聽得船尚在後面，要在此等他，還有幾日住。你卻揀個好房與我，飯錢不論。」那主人家道：
织梦好，好织梦
「既如此，隨我裡面來，咱出一間與老爺住下便了。」 dedecms.com
即引到內邊一間廂房裡住下，看那房果然與外面不同。富公坐定，即問主人家道：「大號可就是老實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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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不敢，爺休笑話，這是在下的渾名，因從來老實，再不虛謊，故此外邊就順口叫出了名。不瞞爺說，州里
開店的雖多，來往爺們，都道在下老實，故此下顧也多，比別家不同些。」富公道：「可為名下無虛！」老實道： 织梦好，好织梦
「不敢！」說罷，即叫走堂的，拿茶拿水擦桌掃地，滿面堆下笑來，就是見了親戚，也沒有這樣熱鬧的，這是店家 dedecms.com
舊套，不足為奇。
且說富公在店中，每日出去，各處察訪事情，民間疾苦，官吏賢否。人人俱說那本州州官莊墨淋，貪酷虐民， 本文来自织梦
怨聲載道，細細訪在肚裡，一住兩三日。一日晚間回店，盛老實道：「爺在何處去頑？」富公道：「在州前看看。」 织梦好，好织梦
盛老實道：「咱告訴爺，切不可往衙門裡去，這老爺最好拿閒人，不可去犯他。」富公道：「原來如此，我在外面 dedecms.com
不妨。」盛老實說些閒話，自去了。 内容来自dedecms
富公吃了夜飯，上炕睡了。次日起來，買些點心吃了，對紫霞道：「我到城裡去，如此如此。若有人拿我一封
字來，你看了字上的話，同他來。」囑畢出門，一徑直到州前來。正值州官坐堂聽審，富公趁著忙裡混進去，直捱
到丹墀下。卻好審完了一起事，夾了一個犯人，發出收監。富公故意捱上去，忽被莊州官見了，喝叫皂隸：「那月
台下窺探的什麼人，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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皂隸應了一聲，就將富公推上去，富公卻不跪，站立旁邊。莊知州便喝問：「你是什麼人，敢在此窺探審事，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到了官府面前，抗不下跪！」富公道：「生員是江南人，姓安名才，往京看親的。有些須綢緞在糧船上，在此等船
的，因見衙門聽審，借觀一觀。」知州道：「你是秀才，就敢如此放肆，況又系外省人氏，未知秀才真假，一定是
個流棍、假秀才名色，以抗官府的。叫禁卒帶去收監，明日具文詳憲查他是否秀才。」 织梦好，好织梦
當下便有值日禁卒，來推下去，富公更不言語，跟了禁卒便走。進得監中，眾禁卒取了銬鎖刑具之類，來講公
事錢。說道：「這個去處，是做不出好漢的地方，不論罪之輕重，只問錢之有無，到了此地，就是靛缸里不出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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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兒見鼠，定無慈悲之理的。看你斯斯文文，必然知些道理之人，及早料理起來。」富公道：「不須列位講，但我 dedecms.com
初到，身邊並無錢鈔，少待等寄信到寓中就來料理。」 内容来自dedecms
眾人聽見，便道：「既如此，我們且去，停會再講。」大家走開了。富公因看那些犯人，個個是鳩形鵠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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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模樣，問他們所犯何事，大概都是戶婚田土，鬥毆牽連的小事。只見旁邊有一人，倒在那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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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看他就是先在衙門內夾了出來的那人。富公即走近前去，問他所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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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垂淚道：「我姓屈名淵，保定府人，來此做買賣，在西門外歸大飯店裡住下。不想那歸大見我有幾兩銀子 本文来自织梦
在身邊，終日叫他妻子來引誘我，我再四卻他，他妻子說道：」我丈夫知道的不妨，今夜我備著酒菜，晚上打發他
外邊去睡，你可進來。『我一時沒主意，許了他。不想那一夜，還有我同鄉一個的人回去，我與他送行，吃了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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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店裡，已是二更了，遂到他妻子房中，不知何人將他妻子殺死在房。我著了忙，連夜走了。他丈夫聽見房中不做
聲，走進去一看，見妻子殺死，知我走了，即聲張起來，合了一伙人，分路追趕，將我拿住，送到州里審問。又說 dedecms.com
：「失了一個匣子，內有銀十兩，銀手鐲一對，帳簿一本。』兩番夾打，我業已屈招，只要追那匣子並兇器，卻叫 dedecms.com
我那裡拿出來？眼見得是有死無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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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家中尚有年老父親，我若死於異鄉，連報信也沒有，如此黑冤，何處伸訴！」 本文来自织梦
說罷，重新又哭起。富公再要問他，只見一個禁卒來，叫道：「姓安的，自己的事還顧不來，管人家的事怎麼？ copyright dedecms
你來我與你說話。」富公跟了他，無人之處，那禁卒道：「我們弟兄不消說，你該作速料理就是，老爺處也該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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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公道：「列位的禮自當奉送，只是老爺處，叫我如何打點？而我又不曾犯法？」禁卒道：「你說不犯法，官府的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性兒是定不得的，欲加人罪，何患無詞。況你是個異鄉人，經不得監在此，誤了事。依我說，有個朱門子，官府用
事都是他出入，央他送個禮進去，今日就釋放，卻不好麼。」 本文来自织梦
富公道：「要多少？禁卒道：」得拾貳兩，加三使費，再得三兩謝朱門子，就可完事了。「富公道：」既承指 本文来自织梦
點，這個數，我還料理得起。但不知可是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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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禁卒道：」我叫陸仁甫，從來極忠厚，不曉得哄人，我就接他來，你當面與他說便了。只是我們的禮輕不 dedecms.com
得！「富公道：」既如此，事不宜遲，我寫一信，就煩老哥拿到西門外盛老實店中，交與小价，叫他到這裡。只不 内容来自dedecms
可叫店家知道，恐他見笑。「陸仁甫道：」你就寫來，我一面去與朱門子說了，也便邀了他來。
「 内容来自dedecms
富公借了紙筆，急急寫完，付他去了。一會兒，果然領了紫霞進來。原來紫霞看了字上的話，默默會意，將銀 copyright dedecms
子都打點停當來了。富公先把四兩一封，送與眾禁卒道：「些須薄禮。」眾人見他體面，接了也就不言語。朱門子 织梦好，好织梦
也到了，眾人就替富公把上項事說了，朱門子一力擔當，道：「不敢欺，就是我放個屁去，也不怕我官兒不依的， 内容来自dedecms
你只管安心，我如今便送進去，少停即有迴音。」富公道：「如此甚感不淺。」把銀子一一交他去了，到得將晚， dedecms.com
果然差人釋放了。
富公回到店中，是夜睡在炕上，想那監中姓屈的這件事。若說是他殺的，則與此婦何仇，若說本夫殺來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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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必無此理，竟想不出致死根由。想了一會，正要睡去，只聽見頂格上耗子廝打，驚覺了，再睡不下去。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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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抬頭一看，但見頂格被耗子咬了一窟，拖下一塊衣角。即扯下一看，卻是一領渾身血跡的白布衫，裹著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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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刀，一本帳簿，上有「歸記」兩字。富公暗忖道：「這店裡殺了人了。」不覺計上心來。昨日監中那姓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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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殺死妻子的人，姓歸，其中必有緣故。忙把衣刀卷好，令紫霞收放行囊中，打點起身。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遂叫店家來問道：「這一間房，請問你們一向是誰安歇的？」盛老實道：「一向咱一個表弟在內居臥的，原這 dedecms.com
是內屋，不留客的。近日他偶然出外，空在此，因見爺是個斯文人，故此留在裡面，爺為甚問及？」富公道：「我
每夜聽見有些響動，疑心是空久無人住的，故偶然問及。敢問令表弟上姓？」老實道：「姓魯，號小川。」富公道 本文来自织梦
：「這些都是閒話，請你來非為別事，只因我在此等了三四天，船無消息，意欲迎下去，特來請你來算飯錢。」老
實道：「任從尊便，飯錢舊例，每人五分一日，爺們兩位，每日一錢，四天共該四錢，不須算得。」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富公即令紫霞開發了，作別出門，雇了牲口，一逕往東昌府來。
不則一日，到了城中，便向至察院裡來。只見一簇人，在那裡做工修理，富公問道：「為甚修理？」那些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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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齊整了，問候新按院來出巡的。」富公即討一把椅子面南坐下，吩咐道：「本院就是新按院富，你們去報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府縣官來。」
眾人聽見，俱嚇了一跳，飛跑去報了。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不移時，各官俱到。富公把敕印與各官看了，各官參拜畢，退入後堂。頃刻間執事，各役齊來伺候，各官見按
院如此光景，多懷著鬼胎。次日，即行香坐堂，放告。遂吩咐書辦行牌臨青州，提屈淵一起人命事親審。又喚承差 内容来自dedecms
一名齎朱簽，往臨青西門外拿盛老實，並著要伊表弟魯小川回話，如有一名不到，該役處死。 内容来自dedecms
承差正不知為甚，接了簽，沒命的去了。不則一日，各犯俱已解到，發在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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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堂就審，富公先叫歸大上去，問道：「你妻子果真是屈淵殺死的麼？」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歸大道：「是他強姦不遂殺死的，又盜了小的衣資匣子一個，內有銀十兩並鐲一對、帳簿一本。」又問：「他 copyright dedecms
盜殺之後，彼時即被擒獲了，這些物件既不隨身，他卻藏在那裡？況他異鄉人，且住你家，料別無親戚，莫不是你
圖賴他麼！」歸大道：「稟上青天爺爺，果是真情，但贓物，小人也不知藏在那裡。」又問：「你帳簿上可有記號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麼？」歸大道：「面上有歸記兩字。」
富公即在袖中取出飯店內拾的那本帳簿，遞與他看：「你認可是麼？」歸大一看：「這是真了，是小的親筆。」
富公聽見真了，即叫魯小川上去，道：「奴才！你怎麼殺死歸大妻子，又盜他衣資？」魯小川道：「小的總不知這 织梦好，好织梦
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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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公即令人往後堂取出血衣、尖刀與他看，道：「這可是你藏在頂格上的麼？」
小川一見，便面如土色，只是不肯招認。富公道：「這是本院親手得的，你還敢狡辨麼！」即令：「夾起來！」
兩邊皂隸動手便夾，魯小川吃夾不過，只得招道：「小的那夜，原欲行竊他是真，不想見女人盛妝坐在房中，被他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見了，即要叫喊，小的因此將他殺死，竊了他衣資是實。」又問：「你表兄盛老實可知情麼？」小川道：「銀子分
他用的，殺人的事卻不知情，也不曾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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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公叫盛老實上去，道：「你可認得本院麼！」老實抬頭一看，認得就是安客人，魂不附體，總不敢開口。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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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把二人重責四十板，定了魯小川死罪，贓物在盛老實名下追完，都下了監。又喚屈淵上去，道：「本院在監中，
就詢知你的冤枉。」屈淵將按院認了一認，只是磕頭。富公道：「本院憐你是異鄉人，賞你盤資銀十兩，可回鄉去。」 内容来自dedecms
屈淵重新叩頭，不計其數，領了銀子而去。
審了這起事，闔群的人，無不稱頌神明。盤日即題參莊知州，拜疏之後，即著東昌府取了收管，並拿朱門子、
陸仁甫監候。此時莊知州方知這按院就是監的安秀才，悔之無及了。富公在東昌事畢之後，遂發牌往濟南府。
評：開釋屈淵一段，是節外生枝，不關本文。殊不（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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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刁奴才暗構滅門禍 内容来自dedecms
詞曰：調寄《如夢令》不識蛇心佛口，認作忠肝能剖。
忽爾肆含沙，還想託孤存後。 copyright dedecms
知否，知否！此際請君消受。
話說富公在東昌起馬，不數日，已抵濟南府，各屬遠迎進城，坐了衙門。眾家人並刁仁，陸續俱到，說了些一
路的事情。刁仁到晚上，悄然至富公臥內，說道：「小人與老爺掙了兩宗銀子來了？」富公問：「甚麼銀子？」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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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道：「小人到臨青，聽說老爺參了莊知州，又拿了朱門子。那朱門子之父，是開飯店的，小人卻好下在他店中。 内容来自dedecms
那老朱說，莊知州要在按院處通個關節，審起來，只要把贓銀卸在衙役名下，自己圖個乾淨，轉身也罷了，只愁沒 dedecms.com
有尋門路處。小人問他，肯出多少銀子尋門路？他說願出三千兩。小人想，這是上門買賣，又不是詐他的，取之無 copyright dedecms
礙。故此，小人斗膽許他了，只要老爺不提親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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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公初時不肯，那裡當得他在旁邊花言巧語的說，也就允了。刁仁道：「還有之事。兗州府知府，要求老爺題
薦卓異的，也肯出三千兩。小人打聽他平日做官，水清玉潔，況且又是成人之美，是件好事。比不得詞訟事，得了
賄，便以直為曲的審理。為此小人也斗膽許了他，現有他兩邊家人在外面等迴音，倘老爺允了，就將銀子繳進。」
富公道：「這件我還要察訪，若本官平日果然端方清介，也就罷了。萬一所薦非人，則未免上獲欺敝之罪，下蒙伴
鼠之誚矣。」刁仁道：「小人蒙老爺恩養七載，從前大小事皆忠肝赤膽，未嘗有毫欺主之心。這件事，關係老爺一 内容来自dedecms
任巡方的聲名，若是這官兒不是名稱其實的，小人也不敢兜攬來哄家主，老爺何用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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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公被他這一席話，只得又允了。說道：「既如此，候我拜客時你跟出去，見見他便了。只是要謹密些！」刁 织梦好，好织梦
仁道：「小人理會得。」隔了兩日，果然出去，把兩宗銀子取來交了。他也索了加三使費，又打了些後手。自此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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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內，每日在宅門上，百般唬嚇，外邊自屬官鄉紳，以至史書差承、皂隸門子，無不需索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